就像是她当初要去扬州一样。

祖母和母亲也是不同意的。

她们说，你去了又有什么用呢？你一个女孩子，就算你去了扬州又能做什么？

但是孔十姑娘不这样想。

你都不让她来，怎么就知道她来了是没用的呢？

所以她很强硬的和祖母以及母亲抗争，她觉得自己必须来。

这是为了孔家，也是为了权柔。

祖父那时候听了她的话，沉默良久，最后终于是点头同意了。

孔家的事情，祖父向来是一言九鼎的。他点头同意了，那就就算祖母和母亲再怎么不同意，也是不行的。

因此便只能放了孔十姑娘来扬州。

所以，孔十姑娘的眼底，这些东西你不去做，你又怎么知道是不行的呢？尚且没有发生的事情，谁都不能保证的。但是争取过了，总比坐以待毙来的好些。

她不赞同祖母和母亲的说法，自然也不同意明空师傅的说辞。

她连明方师傅的面都没见到，难道就要这样放弃吗？

反正，孔十姑娘是做不到的。

她眼神坚定，又把自己内心的想法给说了一遍，“我还是想见一见明方师傅的。”

在没见面的时候，说什么都好像是多余的一般。

孔十姑娘并不认同明空师傅的话，也不觉得如今自己做的是什么无用的事情。

所以她一定要见明方师傅。

她不信了，所谓天命，就真的是天注定不可改的了吗？

她咬着下唇，脸上满是坚定。

明空师傅看了，也是摇摇头，长叹了口气，“姑娘和孔老爷子很像。”

“师傅和我祖父很熟悉吗？”孔十姑娘不笨，一下便觉察了住持话语中的意思。

然而住持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但是，有时候，还是得放下一些东西才行。”

这话中的意思，还是和之前一样。

看来孔十姑娘的话，明空师傅听是听了，但是他还是保持着自己的意见。

这点上来看，孔十姑娘是没办法说服明空师傅，而明空师傅也不可能劝服孔十姑娘的。

两个人很明显都是坚定自己立场的，也不会轻易去改变的。

“我知道师傅的意思了，”孔十姑娘道，“但是，我还是想见见明方师傅。”

孔十姑娘就是不愿意放弃。

至少在现在看来，他们还没有达到一种无法挽救的地步来着。

明方师傅的面都没见到，她也不想轻易放弃来着。

这次来，主要也是为了这个来着。

“诶，”明空师傅见劝不动她，到底也没再继续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屋子里自然是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孔十姑娘才听到明空师傅的话音幽幽响起，“青至。”

他叫了一声。

外头立刻有人推门进来。

孔十姑娘看着那人，这不就是之前在寺门口那边带着权柔走了的小和尚吗？

青至小师傅。

孔十姑娘记得权柔是这么叫他的。

此刻他正给低着头，在住持师傅身侧听着安排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但是孔十姑娘却不怎么能听得真切。

但见那青至小师傅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接着便站到了自己跟前来，“姑娘，请随小僧来。”

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孔十姑娘站起身来，看向了那边的明空师傅。

明空师傅笑得慈眉善目的，就像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和尚。

“你去砰砰运气吧。”

这是，要让青至小师傅带自己去找明方师傅吗？孔十姑娘顿时眼前一亮，忙给明空师傅道谢，“多谢住持师傅！”

“明方，向来是个无拘无束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此。”明空师傅轻轻摇了摇头，“去吧。”

青至便又给孔十姑娘说了一句请。

孔十姑娘看出来明空师傅是要送客了，也不敢多留，又给明空师傅说了一句感谢，这才跟着青至后方出去。

看着女孩子走远的身影。明空师傅叹气的声音又回荡在这屋子之间。

“师兄。”那后头走出来一个人。

也是穿着一袭袈裟的。但是和明空师傅的稳重不大一样，这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我不是和尚”的感觉。

“明方，”明空师傅抬头看他一眼，笑着道，“你不见她一面吗？”

来人正是明方。也是孔十姑娘心心念念想见一面的明方师傅。

明方掀了一下袍子，坐到明空师傅边上去，颇有些不羁，“不见。她要求的，我办不到，见了也是白白见面。没得还要招惹什么麻烦。”

“你啊，”明空师傅只能笑着摇了摇头，“当年师傅便说了，你是最能辩的。”

“师兄，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她要叫我逆天改命，师兄觉得那可能吗？”

明空师傅只是定定的看着明方，那眼神里一闪而过的东西有太多了，甚至来不及提取捕捉，那些情绪便都那么闪过去了。

“你既然知道不可能，为何还要出手帮江忱？”明空师傅叹了口气，问了这句话。

这其实一直藏在明空师傅心底了。

其实当年，师傅圆寂的时候，也特别交代了自己，说明方就是个被红尘世俗给牵扯住的，要是能断了这世俗红尘，那明方，便可保住性命。如若不然，明方的将来，便是火海一片，谁都拦不住的。

明方比明空要小上许多。说是小师弟，其实，这么长一来，明空也一直拿他当个晚辈看待的。

这么些年来，眼见着这孩子越长越大，名声越来越响亮。

同时，也正如师傅当年所说的，他逐渐走入了红尘世俗之中。而且，不论明空怎么劝，都不能劝他回头了。

眼下一说起这件事，明空便只能叹气。

他也不是没有劝过明方，但是到最后，也只能把那些话都咽回去了。

因为明方就不是个能听劝的人。

不论说什么，但凡是这人心底认定了的，那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这么多年了，明空早已经意识到自己不能对明方的决定改变什么了，他是无奈，又担忧的。

“明方，你能回来，师兄很欣慰。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不用顾忌我们。”这是明空当年对许久未归的明方所说的话，如今，他自己也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