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随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女子，她就站在那里，不动一声，就能吸引很多目光。从她出来的那一刻，孟随的眼光就没有离开过她。

早知道会面对这么多人，戚玉心中毫无畏惧，她微微捏紧了手，抹了抹掌心浸出的汗渍，望着众人朗朗声道：“此事因我而起，孟典史还是带我回衙门吧！”

孟随饶有趣味的望着她，搓了搓小手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位大小姐吧？敢站出来，勇气可嘉呢。”他的语气中有意无意带着一丝调侃，眼神从上到下打量着戚玉，似乎要将她吞进去一般。

孟随不是没有见过美丽的女子，便是宫中美貌绝赞的贵妃娘娘，他也是见过的。只是没有见过像戚玉这般如出水芙蓉，又如秋风皓月般的女子，实在是淮安一绝。

他继而转头问戚建：“有这般漂亮的女儿，戚大人难怪要藏着掖着。”这句玩笑话让戚建很不爽，眉头一蹙瞪着女儿，低低喝斥道：“你出来做什么？还不快给我进去？难道想家法伺候不成？”

急坏了的谢鸢赶忙到面前去，难着不要她跟孟随走。清清白白好名声的女儿家，去衙门去牢房里做什么？

戚玉勉强的微微一笑，安慰他们，佯装漫不经心地说：“父亲母亲不要再固执了，胡老大因女儿被关押在院中，如今出事，女儿自是脱不了干系。可人毕竟不是我们杀害，相信京都衙门的大人是再世青天，肯定会查出个水落石出，到时候自会还女儿，还戚家一个交代。”

“你！”戚建见她执意如此，其心已决，任凭旁人如何劝说都不肯改变，只得重重甩了甩袖子，背对过去愤愤然不再吭声。谢鸢和明姨娘急得跺脚，但是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戚玉被孟随带走。

临出府门前，她忽然跑上去紧紧拉住戚玉的手，哽咽着声音小声道：“玉丫头你放心，我和你爹爹定会想方设法救你出来，若是在大牢中吃了什么苦头，受了什么欺负，我和你爹爹一定会帮你一一还回来！”

旁人肯定无法想象，这段话是从一个与戚玉没有血缘关系的母亲口中说出来的。

戚玉心里一暖，摩挲着她的手叫她放宽心。

幸好孟随还算怜香惜玉，并没有为难她，就连去衙门也是乘坐的轿子。当然不是所有人去衙门都乘轿子，目前只有戚玉由此特例。

府中其他的丫鬟仆从，一并带回衙门审问。至于胡老大的尸体，由戚家出钱安葬，并且暂时承担胡家妻子与和其女儿的生活费用，需到案件查明真相的那一天。

从始至终，翡翠轩和菊园的人都没有露过面，且到前厅打听的人都没有。永和堂那边得到了消息，戚老夫人急得倒在床上，原就有病底子的她，更加离不开吃药了。

“玉丫头真是糊涂！随随便便找个替死鬼不就成了？做什么非要她亲自去一趟衙门？这下倒好，戚家嫡长女的名声不再，日后如何许得好人家为戚家光耀门楣？”说完还捂着心口咳了几声嗽。

王嬷嬷看着心疼，赶紧宽慰她说：“老夫人先别着急，大小姐做事一向自有决策，咱们应该相信她。只是奇怪不奇怪，府中从未有谁与胡老大有仇？为何要害他于死地？老夫人你仔细想想，胡老大一死，于府上谁最有利？”

谁最有利？

胡老大死亡的消息一传出去，首先坏的是戚玉的名声，其次才是戚建。而府中跟戚玉持对立面的，便只有一人。

戚老夫人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失望。

王嬷嬷见此，断定她心中已有答案，问道：“老夫人觉得是谁？”

床上之人深深叹一口气，无力的摇了摇头说：“至于是谁很重要吗？伤的损的，还不是戚家女儿的名声，静丫头以为就真的只能损了戚玉吗？”

王嬷嬷闻言，默默站在一边，再不作声。

随着夜幕一寸一寸的降临，整个御史府上空笼罩着一股忧愁之色，戚建和谢鸢没怎么用晚饭，只想着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难题。

从戚玉被带走到现在，整整几个小时都让人坐立难安。

“老爷，父亲与刑部大人交好，要不叫他帮忙解决此事吧？如今看着玉丫头去了牢狱受罪，我实在心中难忍。”谢鸢道。

戚建当即听完便拒绝，眼下正是皇上重振朝纲的重要时候，他怎可将岳父大人拉下水来呢？若到时候被皇上知晓，便是戚家谢家两家遭罪呀！此法万万不可！

“那……那要如何办才好？”

戚建只想行事不能太过张扬，也不能默默无闻。就要救的女儿出来，也要查清胡老大死亡真相。

他来回跺几步道：“明日我们便跟往常一样，我上早朝，你安内宅，若是旁人问起，便无可奉告。玉丫头那边我自己想办法，定会叫她完好无损的归来。”

换作寻常，他说什么话谢鸢也从不会听的，可今日他的言语分外叫人安心，谢鸢只顾着点头，不去追问其中内疚，想必自有老爷的道理。

这一夜是最难熬的一夜，府中上下几乎灯火通明，别的院是焦愁，而翡翠轩则是欢喜。

房间内还亮着灯盏，碧沅从外面走进来，将在各院打听到的消息回禀给戚静姝听，神色之间无不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经意就惹了她生气。

人，是二小姐害死的。毒药，也是二小姐差人放进去的。

所以胡老大死了。

一开始碧沅只觉得听错了消息，直到二小姐叫她去衙门告状的那一刻，才清楚明白，府中是真的出了人命。而凶手，就在她身边。

“这么说来，她胆子挺大的？呵，真是可笑，集万千荣华于一身的戚大小姐，竟然背负了人命？要是传出去的话，世家子弟们谁还会要她？”烛火的光照在戚静姝的脸上，亮一半，暗一半，再加上她眼神里的一丝丝阴狠，倒叫碧沅觉得吓人。

她不自觉得往后退一步，连自己都没发现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二小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