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小琴也没跟我多说什么。

到了车站下车。

我们又坐了十几分钟的三轮车才到小琴的家里。

她家的条件也不怎么好。

虽然是两层小楼房。

但没有粉刷。

墙上长满了青苔跟爬山虎。

院子里都还是泥巴地。

而且还养了家禽。

还没进门，就能闻到一股小时候熟悉的味道。

老远我就看到门口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嘴里叼着大烟杆。

“吧唧吧唧”的抽着，冒出一阵阵浓烟。

“琴娃子，你可回来了。”

一个女人手里端着一个簸箕（农村专有物件），从大门走了出来。

“爸妈，我回来了，还带了男朋友回来。”

小琴笑着给我介绍起来。

“叔叔阿姨好，我叫秦阳，是小琴的男朋友。”

“小秦啊，快到屋里坐。”

小琴的母亲很热情，放下手里的簸箕，拉着我就往屋里走。

只是她的眼神却一直看向门外的公路。

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一只手里提着在镇上买好的礼物。

一箱牛奶。

小琴手里提着几样水果。

倒是小琴的爸，看着我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即便是看小琴，他也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这种男人，在乡下很常见。

他们没什么文化，一辈子都面朝黄土背朝天。

不是说他们没有感情，只是不善于表达。

一切都在心里。

这样的乡下男人，其实是最好的男人。

本分，老实，诚恳。

我爸也这样，所以我懂他。

小琴家的条件确实不怎么样。

屋里也没怎么装修，地上只是打了一层水泥。

有些地方还坑坑洼洼的。

就连室内都没有粉刷。

而且还能听到猪叫的声音。

所有屋里都弥漫着猪屎的味道。

说实话，这种味道，还真让我怀念。

让我想起了去世的奶奶。

“小秦，喝点开水。”

“谢谢阿姨。”

我接过一次性杯子，很烫手。

“对了，你们是开车回来的吗？”

小琴的妈妈忽然开口问道。

小琴神色顿时一紧张，仿佛生怕我说错话似得。

我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刚才进屋的时候，小琴的妈妈一直在看外面的公路。

原来是在看车啊。

小琴知道我没车，估计是怕我说实话吧。

我在外面摸滚打爬这么多年。

岂能看不出她妈这点小心思。

我脸不红心不急的回道。

“今天限行，车子开不出来。坐班车回来的。”

听见我有车，小琴的妈妈脸色就更加红润了。

看我的眼神又亲切了许多。

“小秦啊，你家几姊妹？老家是哪儿的？”

“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我户口是蓉城本地的。”

“本地人啊，真好啊。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

“妈！你怎么一上来就刨根问底呢。”小琴在一旁露出不悦的表情。

小琴的妈妈狠狠的瞪了一眼她。

小琴吓的不敢说话了。

由此可以看出，小琴很怕她的妈妈。

“孙阿姨，小琴没跟你提过她的工作吗？”

小琴的妈妈姓孙，他爸姓于。

小琴的全名叫于小琴。

“当然提起过，她不是在一家KTV当收银员吗？你说说这丫头，我跟她爸苦了一辈子供她上大学，非要学什么会计专业。”

“现在好了，只能帮老板收钱，没什么大出息。”

“小秦，你可别嫌弃我家姑娘工作不好啊。”

我顿时笑了起来。

“孙阿姨，其实KTV是我开的，我也是小琴的老板。”

孙阿姨跟小琴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孙阿姨是激动跟兴奋。

小琴是一脸懵逼。

估计心里在想。

秦阳啊秦阳，可真有你的。

这牛逼，你都敢吹？

我至始至终都是脸不红心不跳。

吹牛？

我怕过谁。

“难怪小琴不愿意换工作。也好，等你们结了婚，就成了一家人。自家人收钱，也放心。”

孙阿姨这嘴脸，看来是认定我这个女婿了。

她又问了一些问题。

我都对答如流。

孙阿姨很满意。

拿出了家里的腊肉香肠，还让于叔去镇上买两瓶好酒回来。

看得出来，孙阿姨很兴奋。

而我，却觉得很悲哀。

当下社会，这样的家庭很多。

他们就一个目的，希望自家女儿能找个有钱人。

不管年龄，不管几婚。

反正只要有钱就行。

他们会张口要很高的彩礼。

美其名曰，都是为了女儿好。

在他们的眼中，愿意出高价彩礼的男人，才是真心的。

可能有些父母，确实是为了女儿好。

但只是用的方式，不讨男方喜欢罢了。

当然，也有一些父母，真的只是把女儿当成了商品。

林子大了，什么样的父母都有。

要不是小琴提前给我打了招呼。

刚才孙阿姨一番问题。

我照实回答。

没车，没房，没存款，还没学历。

孙阿姨又会怎么对我？

我忽然能理解小琴为什么要让我冒充她男朋友回来见爸妈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妈妈一定给她介绍了很多男人。

那些男人，或老或丑或离过几次婚。

甚至，只是想玩玩小琴而已。

我不由得看了一眼小琴。

带着有些同情的目光。

我原本以为，小琴的悲哀跟苦衷仅仅是来自她妈妈想让她嫁给一个有钱人。

直到我听到一辆摩托车的声音出现。

然后那辆摩托车停在了门口。

“妈，我回来了。我不是让你给我转五千块钱么，怎么回事啊。”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出现。

然后他走进了屋子。

年龄约莫十八九岁，应该刚成年不久。

长得跟小琴还有几分相似。

“姐，你回来干啥？”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你姐带着你姐夫回来看看，怎么了。”

孙阿姨从厨房钻了出来。

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脸溺爱的表情。

“小民，还不叫姐夫。”

孙阿姨不停地朝着于小民使眼色。

“切！八字还没一撇呢，叫什么姐夫。”

于小民撇了我一眼，然后大摇大摆的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

一点也不客气的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就啃了起来。

这样没教养的……年轻人。

我还真见多了。

父母溺爱，从小就无法无天。

就像我小时候，跟爷爷奶奶走亲戚，有的小孩在桌上很霸道。

把好吃的菜全部端到自己面前。

当家长的还护着他。

总是一副慈母的样子道。

“孩子还小，他就爱吃这个。”

慈母，多败儿。

很显然，于小民。

是一个失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