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长安解尸语
作者:寒流大侠 | 分类:古言 | 字数:55.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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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二个诅咒
第61章第二个诅咒
“徐仲仁是吧?我西京的女人你熟悉吗?”李弘一脸意有所指的淫笑。
“不大熟悉。”徐胜男深呼吸,心里骂了他一万遍的“淫棍”“浑虫”
李弘扫兴的问:“柳无心姑娘你总该知道吧!”
徐胜男点了点头,她若连柳无心都不知道,那便太矫情了,无心姑娘乃长安第一名妓,色艺双绝,笃信道教,乃是京城名士的诗文中最常提及的女子,说是妆点万千公子梦,也绝不为过。
“柳无心,曾经为了本王自杀,你知道吗?”打量他一脸的自豪,徐胜男气不打一处来,完全不做任何回应。
“这个女人确实是有点意思,可说穿了,也不过是个贱籍女子罢了,还妄想本王纳她为妾,哼,本王自然是拒绝了她,这柳无心便约了本王,说是要最后再伺候本王一次,我便去了她那儿,照例与她云雨一阵,那一晚她真是用尽了浑身解数,本王便也多来了几回,差点让她小死在塌上,谁知就本王就快到极处时,她竟忽然魔怔了似的,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要你受谷欠火焚身而死,我要享你鱼水之欢而死,我要你死在水与火中。”
“死于水与火?”徐胜男忍不住重复道,脑中浮现出昆明湖上,桐油浸染湖面,水上众人浴火的惨状。
“当时本王还以为她说的是骚话,还狠狠撞了几下才罢手,现在想起来,原来这个女人竟如此阴毒,胆敢诅咒本王!”
“那柳姑娘的自杀又是怎么回事呢?”
“哼,她就是个疯子,和我欢好那晚,竟然趁我小憩时,将手腕划开了,还把她的血全擦在我衣服上,若不是我半夜醒来,及时找了太医署的人来给她诊治,险些又要害我挨父王母后的骂。”
听了李弘这一番话,徐胜男的手腕也莫名疼起来,既鄙夷眼前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皇子,也深深同情起柳姑娘。
李弘这种人,为什么屡屡逃过报应,合该去死才对,而大唐,也决不能交给这样一位未来储君。
见徐胜男面孔毫无波澜,只冷冷的瞧着自己,代王李弘显得有些不自在,他满不在乎的继续道:“再有就是今天咯,差点中箭,不过还是被本王躲过一劫。”
“你说,若非是天选之子,怎么会叫我接连躲过三次诅咒死劫呢?”李弘得意的问卫子期。
“代王殿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卫子期微笑着颔首,说的是谄媚的话,神态却如林间高士一般疏清。
李弘更得意了,将茶一口饮尽,道:“第三次诅咒来自我府上养的一条狗,自称是戎州豪侠,什么豪侠,我白养了他三年,让他来宴席上舞个剑都给我摆谱儿。说什么他是不欺其志、不辱君命的游侠,不是剑舞的伶人,当众下我面子便跳墙走了,还说我辱他相当于杀他,他日后必定还我。”
“结果,离这么近都没射中,还说自己箭术无双呢!”
“或许,他的意思是剑术。”徐胜男立刻便拆台。
“那又如何?”李弘似乎是说的累了,仰面躺倒在塌上。说道:“你还不出去?”
徐胜男默默收拾记录的笔记,刚退出去,就见一队胡姬排着整齐的队伍,言笑晏晏的自楼下上来了。红木雕栏扶梯下,还站着一人,正仰面望着她,一身藏青色常服,面如冠玉。
其实若但看外表与气度,崔佑远比李弘更像皇亲贵胄,瞧着也是一副锦衣玉食、不知人间疾苦的模样,可只有她知道,他的胸前背后有多少刀剑伤,他的双手有多少持剑弯弓的茧子,他的饮食起居有多么简单寻常。
“辛苦了。”崔佑若有所指的说道。“代王的脾气不容易相处吧。”
“还好。”徐胜男一语带过,问他:“那射箭的凶徒可有何线索?”
崔佑微微摇头,蹙眉笑道:“那凶徒是个准备完善的凶手,除却上树时留下一点脚印的痕迹,再无其他痕迹,他轻身功夫了得,动作也一气呵成,上树射了一箭,失手后,便接连越上几棵树的树冠,跳入河中,附近河岸上再无同样的足迹,可能是跳上准备好的船只后逃离了,也可能换了一身装束,便隐没在长安的百万人海之中了。”
“明玉,你伤口要紧吗?”徐胜男望着崔佑被树枝划破的衣袖,眼前这人彻夜奔波,沿着两岸搜索追踪,河中船舶定也没放过,且树冠顶部,除却他,无人上的去,重伤未愈便如此操劳,真的好吗?
谁知崔佑竟傲娇的扬了扬下巴,说道:“我伤口早好了,你现在是在怀疑我的体力吗?”说罢,便尴尬的捂了捂袖子。
见他这副模样,徐胜男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今晚既然咱们要宿在此地,你就把衣袍脱下给我吧,我替你补一下。”
崔佑略有些疲惫的眼睛终于亮了亮,他一把拉住徐胜男的衣袖,凑上来悄声道:“想不到,长卿还有这种本事。”
说罢,便将她拉进一间三楼最边上的一间酒阁内。
“你先休息吧,我把你的衣袍拿走,明早给你送来便是。”徐胜男有些尴尬的起身欲走。
见她耳朵又粉红粉红,崔佑忍不住斜躺在席上,缓缓解下腰带,掀开外袍,露出月白色中衣,笑的邪里邪气:“长卿,今儿咱俩宿在一间,你想把我的衣袍拿到哪去?”
“没有别的房间了吗?”她垂死挣扎道。
“没有了。”崔佑平躺在席上,双手愉悦放松的枕着脑袋,偏过头,冲着她微笑。
那笑容像个躺在春日长草中,叼着茅草,无忧无虑的亡赖小童,满心满意只有眼前的牧牛、炊烟,青梅与芳草。
她不忍再去看这样的笑容,向凡人不敢直视阳光。
崔佑专注的侧头望着她,目光在她的面上、耳后、脖颈巡梭。
“你害羞什么?咱们都是男子,你的岁数都可以当我爹爹了,况且,在雁翎关的洞穴内,你不是抱着我睡的吗?”崔佑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身侧近在咫尺的席褥,示意徐胜男躺下。
果然,这一番话说完,她从脖子到耳朵都快滴出血来了,好在她背着光,否则一张面孔惨白,和脖颈处鲜明两色,实在恐怖。
这人怎么这样,老是这样调戏她,若非二人经历生死,还道他是个连老叔叔都不放过的登徒浪子呢!
徐胜男压根不想去搭理他,只默默拿银签将灯烛拨亮,接过崔佑的藏青色外袍,认认真真的缝补起来。
她当初学女红时,从未想过,自己将来会为一个,除父亲、夫君以外的男子缝缝补补,思及此,不由又是一阵耳热。
皓腕轻抬,已被他捉住,“怎么伤的?”他望着手臂上细小的划痕,她不语,崔佑瞬间明了,并不多言,只自怀取出白药,细细擦在她手腕上,好好的涂匀,徐徐吹了几口气,哄孩子一般。
温暖的酒阁内,只有他们两人,相顾无言,灯烛温柔,也不知是这吉光片羽太过美好,还是今晚的将满未满的月色太过诗歌意。
竟诱的向来不屑说誓言蜜语的崔佑轻轻吐出一句话来。
“你说什么?”徐胜男抬头问他。
“仔细扎手。”崔佑温柔的望着她,眼睛一遍遍轻抚、描绘着她修长细致的雪颈,忽然胸口牵连身体某处一阵肿胀收紧的疼痛。
她其实听到了,他说的是:“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只这一句,她便足慰平生。
可惜不能,他们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