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长安解尸语
作者:寒流大侠 | 分类:古言 | 字数:55.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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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你是谁的内监
第84章你是谁的内监?
“徐寺正,王寺丞,奴婢给两位官爷请安。”幽暗的转角处看不起那人的面孔,直觉他声音尖细柔滑,十分腻人。
徐胜男和小轩轩连忙还礼,心说对方许是伺候代王的内监。
“这位公公,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徐胜男随口打着招呼,忽然想到,照理说樊川别苑的所有仆从侍婢,此刻都应限制在西南角活动,怎的这位公公单独出来?
“奴婢不过是按着璐王的吩咐,帮他处理一些琐事。”那内监抬头回道,眼光锐利似鱼鹰。
对方抬出璐王,徐胜男和小轩轩也无可奈何,只得略寒暄两句便与他错身而过。
那清脆的铃声划过身侧,徐胜男回头一看,只见发出金属清幽撞击声的并非铃铛,而是那内监腰带上挂着的一枚鎏金银香囊,外壁镂空球体围绕内层金盂旋转摩擦,才发出了好听的脆响。
“小轩轩,你有没有觉得方才那个公公有些眼熟?”待得内监走远,徐胜男才问。
“确实是很眼熟,会不会是咱们大理寺的老熟人?”小轩轩也颇有同感。
徐胜男一下子手脚冰凉,她想起来了,之所以眼熟,并非因为这个内监是大理寺的熟人。
而是因为,她曾看过无数次的画像上,就是此人,他正是杀死狂四娘的凶嫌之一,与那武人同为大理寺海捕文书中一直寻找的对象。
“我想起来了!”小轩轩也瞪大双眼,低声道,徐胜男示意他不要多言,小轩轩这才道:“这内监是璐王的人,怪不得咱们一直查不到他。”
二人说话间便来到西北侧的厢房前,一高一矮两个人似乎在此等了许久。
“徐寺正,王寺丞,您二位看,验尸的情况我是现在汇报,还是等到明早?”
“现在”“明早”徐胜男和小轩轩异口同声,答案却完全不同。
近了才看出来,那矮个儿是个孩子,此刻洗的干干净净,换上粗布崭新短褂子,都快认不出来,不是那流浪儿的小头头二璇儿是谁?
“二璇儿?”徐胜男惊喜道。“徐寺正。”二璇儿略有些拘谨的叫了一声,看着却是十分欣喜,脸上也终于长了些肉。
“多亏了师傅,现在我是他见习的徒弟了,专门学习验看尸首,顺便给师傅打个下手。”二璇儿矜持道。
马仵作摸了摸二璇儿的脑袋,显是对这个徒儿十分满意。
“小轩轩,你带着二璇儿先回去休息,我跟马仵作说两句就来。”
二人行至无人处,这才压低了声音细谈。
“怎么样?代王究竟是中了什么毒物?”徐胜男正色道。
“有人在酒中下了川乌头。”马仵作蹙眉道。
“川乌头?您老的意思是,治疗风寒和风湿痛的大热药物,川乌头?”徐胜男困惑不解。
马仵作长叹一口气道:“是,此药又名五毒,若使用的计量适当,确实可以治疗风寒风湿,老朽甚至听说有民间神医,大胆活用川乌头,将濒死之人救活的奇闻。”
“此物既然是好东西,又怎能毒死人呢?”
“徐寺正有所不知,大夫们用川乌头时,都特别小心,生怕量用的多了,药性猛恶,反而伤身。而代王突然服用了大量川乌头,必定会热火攻心而死。”
“怪不得他临死前面色赤红,还热的撕破衣服。”徐胜男回忆着。
“是了,身体虚寒的病人也不敢一下子服用这么大剂量的。”
“这么说来,会不会是代王因为偶感风寒,自己以川乌为药,不小心过量服用致死呢?”徐胜男强忍欣喜,连忙问。
若代王是自己不小心服药致死,那就省事多了。
可马仵作却摇了摇头,否定了她的猜测,娓娓道:“代王发色乌黑浓密,身材高大健壮,眼底微微发黄,舌无苔而赤红,这些都是脾气暴躁,肝火旺盛的症状,我也问了管事婆子,她说代王极少生病,更别提感染风寒了,是以,代王几乎绝不可能以川乌头入药的。”
见此路不通,徐胜男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川乌头的模样,于是反问:“这川乌头我记得并非是无色无味的!加进酒里,难道……代王竟察觉不到?”徐胜男狐疑道。
马仵作似乎早就想到这点,胸有成竹道:“川乌色赭赤,味甘辛,若放在……葡萄酒内,确实会被酒的颜色和味道掩盖,除非……是味道很清淡的酒。”
徐胜男一拍大腿,叹道:“是了,方才宴会上所饮的正是葡萄陈酿,味道确实比寻常葡萄酒浓烈许多。”
“这便解释了代王为何没有察觉。”马仵作正色道。
“这就奇了,天底下有这么多无色无味的毒物,何以凶手偏偏选择川乌这种既是褐色,又味道浓烈的毒药呢?”徐胜男沉吟道。
“依老朽所见,寻常毒物,如砒霜,购买者往往不多,且药铺内一查便知,可川乌头,却是一味寻常药剂,买的人很多,咱们就很难查到凶嫌了。”马仵作分析道。
徐胜男点了点头,深觉有理,看来要从川乌头作为证据追索真凶,实在是有些困难。
“徐寺正若不困倦,不若和老朽一起亲去看看代王的尸首,老朽年纪渐长,深恐漏掉些有用的细节。”马仵作两眼放光,显然是夜猫子当惯了。
徐胜男身为十六岁少女,精力自然不能被老爷爷比下去,于是也强大精神,从善如流的应道:“好,咱们一道瞧瞧。”
樊川别苑未设立祠堂,代王的尸首仍停放在万杰厅内,仅仅几个时辰之前,这里还是一派繁花似锦歌舞升平,此刻,却因为遍点白烛,加之围绕尸首放置了8台冰鉴,使得整个厅堂阴冷凄迷异常。
厅堂外驻守着五名府兵,他们显然是刚刚换过班岗,瞧着并无一丝倦怠。
徐胜男和马仵作来到代王尸体前,他的双眼犹自大睁,嘴唇微张,脸上凝固着生死交界时那副惊讶和愤怒的神色。原本刺目的紫色衣袍和金黄下裳,此刻映衬着冰冷微青的皮色,显出一种分外妖异的华美瑰丽。
“代王似乎对杀他之人感到出乎意料。”徐胜男道。
“代王三次遇刺皆能逃脱,恐怕自诩天选之躯,谁知竟还是没能逃过第四次,是以才如此惊讶吧。”马仵作叹道:“命运无常,任他贵为皇子,或贫似乞儿,也在劫难逃啊!”
徐胜男细细摸索着代王的袍服,并没有什么发现,只袖口内、下裳、下摆处,涓滴淋漓沾染了不少葡萄酒的湿渍。
“代王这是将酒打翻了?”马仵作问道。
“是啊,宴会上我们正行酒令,他刚好抽到一签,签文与‘兄弟’相关,便起身与璐王共饮,此时撞翻了桌上酒壶,这才洒的一身是酒。”徐胜男说罢,疑惑道:“只是,这袖管里怎么会也有些酒渍……”
马仵作执起代王袖管内的酒痕细看,又闻了闻,才道:“这是混合了川乌头的葡萄酒。”顿了顿又道:“可能是代王饮毒酒时滴下的。”
徐胜男忽然指着代王的指腹,惊道:“马爷,你看这是什么?”
马仵作眯着眼睛,细细瞧了一阵,叹道:“哎,真是老了,不中用了……似乎有什么痕迹,可实在瞧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