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以前被欺负惯了，懂得自保，懂得迎合他人，一个晚饭的时间白昀便不在腼腆，在白文机身边活蹦乱跳，知道这样会让白文机开心，便卖力的叫着姐姐。

白文机坐在椅子上看着在院子与婢女们玩的开心的白昀，她以前可不敢在府里这么玩，要是父亲不在，却还玩这么疯，母亲肯定训斥她一顿，然后罚她抄书。

而现在这白府有了新的主人，她便可以离开这里。她其实是个很喜欢逃避的人，能逃掉她便逃，而这里有着她不愿意回忆的记忆，所以她要逃离这里，她才能有空间呼吸空气。

“姐姐，我在后院发现一个好大的花园，里面开满好多种颜色的花。”白昀跑到她面前，开心的说道。

现在已经四月了，母亲种的花都已经开了。

“那是母亲种的花，以后你要好好打理。”白文机说道。

“嗯。”白昀重重的点头，“他们说父亲是将军，姐姐也是将军，以后昀儿也要做将军。”

“好，那昀儿要加油，在白家不仅父亲是将军，祖父也是将军，太爷也是将军，太太爷还是将军，白家世代将军，这是一份荣耀，以后就由你来守了。”白文机说道。

“嗯。”白昀笑着点头。

白文机笑了笑，起身说道：“以后你要听管家爷爷和刘妈妈的话，还有王上哥哥，知道吗?”

“知道了，姐姐。”白昀见白文机有要离开的意思，耷拉着脸问道：“姐姐，你不住在这里吗?”

白文机点了点头，“姐姐不住在这里，你要是想找姐姐，就到城南归居。”

白昀低着头，似乎有些不开心，便说道：“这个宅子太大了，我不想待在这里，我能跟你走吗?”

白文机说道：“不能。”

白昀颓着个脑袋，“好吧，那昀儿会守护这个宅子的。”

“好，现在天晚了，跟刘妈妈去睡觉吧。”白文机摸了摸白昀的头。

白昀点了点头，不舍的跟着刘妈妈离开了。

“公子，吃药的时间到了，我们该去‘归居’了。”小舒上前提醒道。

白文机看着这熟悉的院落府邸，趁着夜色离开了，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踏足这里。

、、、

一月不到，秦文君在秦昀的帮扶下，换掉了大部分安氏一族的将军，兵权收回，由王亲握，大王子秦晏封为辅国将军，自请镇守南疆。

同年改国号大同，史称秦同。

五月先王病逝，举国丧。

六月桑王逝世，桑国三股势力争权，大秦国持观望状态。

归居

白文机躺在卧倚上，此时的她就像个瘫痪的老妇，面容干枯憔悴，四肢瘫软，想要行动都需要别人搀扶才行。从墟谷求来到药她已经吃了三个月，每吃一颗浑身就好比被撕裂了一般疼，而现在她渐渐发现自己的味觉已经丧失了。

等她五感全部丧失时，大概就是身亡之时吧。

“公子，那个普惠又跑到闹市，去宣讲他那个佛法，一坐就是一上午，就只有一些孩子，围在他旁边，还是冲着他果干去的。”小舒拿着一块拳头大的鹅卵石，用着砌墙的灰泥，粘在鹅卵石上，砌在辛夷树的四周，她打算在辛夷树的一周砌个矮花坛，在铺几条小路，所以让人寻来了好多石料。

铺路的事大可让工匠来做，但是小舒偏要自己做。

“他讲的那些经文枯燥的很，不过最近他倒是开窍了，开始讲一些小故事，我听着也挺有趣的，然后在讲一大堆道理，平时觉得枯燥，听完故事以后，就觉得很有道理。”

人总喜欢在故事中寻求真理，那样才觉得可信，白文机眯着眼看着辛夷树，花匠说这花会开第二季，果然不假，近日这树开始冒新芽了。

“也不知道今天明公子什么回来，王上又不能修道，非要拽着明公子探求修道之法，他的责任不应该是管理好国家吗？”

小舒一边砌着石块，一边抱怨道。

“小舒，你多大了？”白文机躺在卧倚上看着蹲在院中忙碌的小舒。

“公子，你莫不是糊涂了，我可就比你小一岁。”小舒埋怨道。

“十七了。”白文机喃喃自语，“可以嫁人了。”

小舒一愣，脸色羞红，抬头看着躺在廊下的公子，羞道：“公子，你在胡说什么呢？我才不要嫁人呢。”

“你原先是刘吧。”白文机笑了笑问道。

“是啊。不过很多年没人叫了，亏得公子还记得。”小舒挑拣着合适鹅卵石，好和另一块配上对。

“小四说，再过几天，秦晏便回来了。”白文机说道。

挑石头的小舒忽然一顿，随即笑道：“大王子也该回来了，王上新丧的时候他就没回来。”

“他还未娶妻，你可愿、、、”白文机的话还没说完，小舒突然站了起来，大声说了一句：“不愿。”

随即又蹲了下去，说道：“我就是个婢女，我会一直伺候公子的。”

白文机看着小舒，从小到大她都是知道小舒心在哪里，她笑了笑，说道：“小舒，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跟说了什么吗？”

“知道，小舒一辈子都不会忘。”小舒说道。

白文机看着天空，蓝蓝的，万里无云，“我问你想不想当小姐，你忙慌点头。”

“我那是为了口吃的，怕你跑了，才点头的。”小舒苦笑道。

白文机说道：“这些年，你除了照顾我，我让你学了所有小姐都要学的东西。”

“可是我笨，学什么都是半调子。”小舒叹道。

“可我真的是把你当作小姐来养的，你怎么还能自称婢女呢。”白文机缓缓的说道。

小舒一顿，沉默不在说话。

“你想不想嫁给秦晏，机会只有一次。”

白文机扭头看着小舒，她知道小舒觉得自己配不上秦晏，每次秦晏去将军府，她总是远远的偷看，不敢上前，不敢靠近。

小舒依旧沉默，她知道大王子喜欢的人是公子，即使现在喜欢的人变成了妹妹，但是大王子身份高贵，他的妻子也必是高门贵女，而她根本不适合大王子。

“今天不适合做决定。”白文机悠悠的说道。

“公子若是跟大王子提起，大王子必然会娶我，但是我不愿是因为公子，才能嫁给大王子，我是喜欢他，但也只限于喜欢，他若是不喜欢我，还不如不嫁。”小舒低着头，扣着地上的石块，这些天因为铺石块，她的手粗糙了不少。

白文机抬眼看着辛夷树，小舒虽然爱哭，但是性子倔强刚烈，外柔内刚，可是她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