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终于回来了！”二娃在门外远远看到母亲缓慢迈进的步伐，一溜小跑过去，截住母亲，低声询问。

“母亲，您今天又去哪里了？明月可生气了。我劝都劝不住，我真怕她的肚子受不了。”

“我的朋友们来找我，我实在是推脱不了呀。”明月母亲在路上想好了对策，只需要把责任从自己身上摘下来就行了。

“您的朋友们也太没谱了，明月现在这种情况，她们不该天天来找您的。明月对您的这帮朋友意见可大了。您待会儿一定要顺着她的意思，好好哄哄她。”

“知道了，二娃。我天天在这里也实在是闷得慌，你说我交往几个朋友，不行吗？”

“呃，母亲，我觉得是没问题，但是现在明月情况特殊，需要照顾，情绪也容易波动，咱还是顺着她一些。”

“行了行了，知道了。”

两人进屋，明月气鼓鼓地坐在门框边倚着。明月也知道，自己不能生气，但就是控制不住。

看到母亲平安回来，明月啥也没说，起身回屋内躺着。这一天两天，尽在为母亲担心。

明明该被人担心的是自己。明月越想越气。突然觉得肚子开始疼起来。

“啊……”明月蜷缩着身子，双手抱着肚子。

“快！快去找轻水医师！”母亲发现明月的裤腿上有血迹渗出，慌忙安排二娃。

二娃在夜色匆匆中奔跑，明月的血让他感到害怕。他知道女人生产时的凶险，恨不得马上飞过去。

“不好啦！不好啦！轻水医师！”二娃隔着老远，便开始扯破喉咙喊了起来。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恐慌。

轻水医师点起灯，披了件外衣打开门，门外的二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是明月有什么情况吗？”轻水看清了地上大口喘气的二娃，猜到了。

“是，您快跟我一起去！”

轻水医师提了药箱，跟着二娃一路小跑。

“怎么回事？不是还有些日子吗？”

“哎呀，可能是明月这几日情绪波动太大，刚刚又生了一会儿气。”

两人一路狂奔，在呼呼的风中对话。

二娃家里的接生婆也在邻居的帮助下，都到位了。

屋内灯火通明，接生婆端着盆内外穿梭，乱成一团。

“可能是早产导致了出血。你在外面等，把你母亲叫过来一起协助我！”轻水医师查看了一下明月的情况，准备用针灸和按摩协助生产。

“好！”二娃环视了屋内，却没有看见母亲。

“母亲！母亲！”二娃大喊。可是，并没有人回应。

这关键时刻，母亲能会去哪里呢？真是急死人了。

二娃急的来回踱步，屋内每个角落都看了，没有看到母亲，他决定去屋外找找，实在找不到的话，就去邻居家请个人。

“母亲！母亲！”二娃又在屋外大喊，这声音实在太大了，隔壁的邻居探出头来。

“我刚刚看到过你母亲在大槐树下。”

二娃往大槐树下望去，果然在一个阴暗的地方看到了一个矮矮的人影。

慢慢走近，却发现是一个人跪在地上，背对着他。又走近一点，发现确实是母亲，她正背对着大门，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嘴里念念不停。

“母亲！”二娃声音更大了些。

就算是这么大的声音，母亲也像没听到似的。还在念叨。

二娃忍不住怒从心头起，自己的女儿都这么危险了，她却还在这里做一些莫名奇妙的事情。他一把扯起母亲的胳膊，“母亲！您快跟我走，轻水医师需要您的协助！”

母亲像着魔了一般，虽然身子被拽起来了，但是手却还是保持合十的姿势，嘴里依然没停。

“请主一定保佑我的女儿和孙子平平安安，我以后愿意为您奉献一切。”

二娃大概也听清了，原来母亲是躲在一边祈祷，感觉自己也没那么生气了。

经过大半夜的忙活，随着一声响亮清脆的啼哭声，二娃和明月的孩儿终于生出来了，明月的血也被止住了。

“幸好孩子已经成熟入盆了，不然就算现在生出来，母女俩也非常危险。”轻水医师脸上挂满疲惫。明月更是连头发丝都湿透了，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躺在床上。

“好好照顾明月和孩子。有什么问题及时来找我。”轻水医师收拾了一下药箱，准备回家。

“哦，对了。明月虽然现在生完了，但是也不能情绪波动太大，不然孩子对奶水会不足的。”轻水医师看了看明月母亲，特意交代。

“噢，好的好的，我们记住了。我送您。”二娃此刻心情是轻松愉快的，明月和孩子都没有问题，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他高兴地感谢了轻水医师和接生婆们。

而明月的母亲微微有点不高兴，“我的朋友们不都说明月怀的是我的孙子吗，这怎么是孙女。”她嘀咕起来。

正准备出门的轻水医师回头看了看明月母亲，又看了看二娃。二娃也听到了这低声的嘀咕，奈何母亲是长辈，自己也不好说她。二娃只有尴尬地笑了笑。

忙碌了大半夜，外人都回去了。

这明月刚生了孩子，更需要人时刻不停在旁边照顾。二娃想到前几日的情形，决定去找母亲谈谈。

“母亲，您看我明日还外出做工吗？您一个人在家里照顾明月和婴儿，会不会太吃力？”二娃没有直接安排母亲，想听听她的意见。

“呃......”母亲想了想，如果二娃白天也在家，自己说不定还能出去一小会儿，如果自己一个人在家照顾一大一小，那可真是半刻的时间也没有了。如果明月身边有人，也不至于对自己看的这么紧。

“呃，你还是在家几天吧，我怕自己忙不过来。”

“那行，我明日一早便去找芦笛长老告几天假。”

“可以。你明日早去早回。”

“好的。母亲。”

谈妥后各自回房睡觉。母亲虽然也疲惫之极，却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想到了孙女。

“这孙子变孙女是不是主在惩罚我？难道我前几日还不够虔诚吗？难道主没有听到我的祈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