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会馆之后，江瞳在聂思思的监督之下，认认真真的洗了手，还用醋狠狠搓了两遍，直到洗得双手发白，都泡出褶皱来，才算被放过。

这姑奶奶算是彻底拿出了自己的姿态，平日里对于江瞳这双摸过尸体又摸案卷的手，聂思思时刻都警惕着。

尤其是在自己的哥哥聂远征去世之后，再也不用顾忌哥哥的生活习惯的聂思思，对江瞳的要求更是到了让江瞳觉得有些发指的地步。

有好几次江瞳都想抗议，可是刚一张口：“思思啊，我能不能……”

聂思思的刀就落在了他的脖子上，比江瞳说话的速度都快。

后半截话也就自然不用说了，江瞳乖乖的咽了回去。并且在讲卫生这方面在没有提过什么非分之想。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啊，江瞳内心苦啊……

晚饭准备的溜肚片，青红椒配着肚片爆炒之后，入口爽滑有嚼劲，还有一个煎豆腐，豆腐切片，下油锅煎至两面金黄后，再回锅一炒。豆腐焦黄的脆皮在口中爆开，舒服的江瞳直哼哼。

“少爷，您喝点不？”一旁的家仆拎出来一个小瓶子，瓶身应该是高档的官窑瓷制，口径细长，看起来也就是一个二两酒的容量，裹着红布的橡木塞子一拔，一股陈酿得酒香就弥漫开来。

“嘿嘿……”江瞳眼睛一眯，正准备伸手去接，就看见聂思思手里的筷子一拍。

“啪！”

江瞳伸出去的手猛地一哆嗦，有些犹豫的看了聂思思一眼：“我能，能喝点不？”

看到江瞳这犹犹豫豫的样子，聂思思原本板着的脸，扑哧一声笑了，但是笑归笑，聂思思还是劈手夺过家仆手里的瓷瓶，二两酒连往口杯里倒得机会都没有，就被聂思思“滋溜”一口进了肚。

“啧！”一旁的江瞳直撮牙花子，看的这叫一个心疼。

“少夫人好酒量。”递酒的家仆讪讪一笑，冲着江瞳一阵挤眉弄眼，江瞳偷摸摸的摇摇头。

“你俩，嘀咕什么呢？”聂思思一口酒下去，脸色有些红润，将手里的酒瓶放下，朦胧着双眼问道。

而正和家仆打哑谜的江瞳抬头一看，顿时被这幅娇憨的面容吸引的有些痴了。

“你，叫什么？”聂思思指着家仆问道。

“我，我，小的，江生。”家仆愣了愣，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江生，就叫小生吧。”聂思思没等江生点头，又转头看向江瞳：“你记住了吗？”

江瞳心说关我啥事，但是微醺的聂思思比清醒的时候更恐怖，眼瞅着这位姑奶奶双眸微眯，又有要拔刀的趋势，吓得赶紧连连点头。

“少爷，江叔回来了。”

江瞳猛地抬头，赶紧起身立桌，向着门外迎去。

会馆门口，江九伦一路冲到院内，才算勒住马缰，将手里的缰绳直接丢给了会馆的小二，自己则步履不停的往屋里走。

刚走到二堂的门口，正好和从屋内出来的江瞳打了一个照面，江九伦直接摘下脸上的面巾，露出有些沧桑的面容，激动的说道：“少爷，老奴回来了。”

“好！回来了好！”江瞳一把握住江九伦的手：“这一路，江叔您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江九伦憨厚的笑笑，但是江瞳握着江九伦的手，却是明显感受得到，手掌虎口和指肚都有很多血泡，分明就是一路急行磨出来的血泡，自己刚才不小心碰一下，江瞳明明看见江叔皱了皱眉。

这还叫不辛苦，这个江叔真的是！

“少爷，老奴幸不辱命，而且，还有一个人，跟着老奴一起回来了，您猜是谁？”江九伦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谁呀？”江瞳顺着江九伦的背影往后看去，却看见院子里，也有一个玄衣身影带着面巾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江典史，好久不见……”

来人摘下面巾，露出一张和煦的面容，江瞳悚然一惊：“周书令史，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在丰武县与江瞳告别回到应天州的周幽周书令史，想不到在南湖州首府居然还能见到老友，江瞳顿时倍感亲切。

“一收到你的信，我就赶紧过来了，而且这件案子你找我还真是找对了，走走走，我们进屋说。”

周幽见到江瞳，明显也是松了一口气，显然，一个新的突破口，或许就可以从周幽这里打开。

回到房间，聂思思和江九伦交代好了守好门口之后，便反锁了屋门，将房间留给了江瞳和周幽。

“江典史请看，这个图案，你可曾见过？”

周幽没等坐下，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白色的手帕上绣着一个奇怪的蛇形图案，江瞳只是扫了一眼，就悚然起立。

这个图案，与自己今日在张曾尸体胳膊上发现的蛇形图案一模一样！

“看你的反应，应该是已经见过了？”周幽松了一口气：“看来真的和他们有关系。”

“什么意思？这图案寓意着什么？”江瞳现在成了一头雾水了，一切还需要周幽来给自己揭秘。

“这是蛇卫的图案。”周幽叹了一口气，表情有些凝重：“江兄，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属于国家机密，你要做好准备。”

“那我可以不听不？”江瞳忽然开口。

周幽：“？？？”

你跟我俩玩呢，我大老远从应天州赶过来，你跟我说不听不听你不听？

周幽：“你觉得呢？”

江瞳有些泄气的趴在了桌子上：“这都什么事啊，明明跟我没有关系，怎么什么反叛的案子都能找到我身上，我就是来府衙述个职，这么难嘛？”

“好了，江兄，知道这个秘密，咱俩也就算是一个战壕的袍泽了，知道这件事，其实对你也没有什么坏处。这个待会我再和你说，先说这个蛇卫……”

“你先告诉我好处。”

周幽：“我特么……”

眼看着江瞳就抬手准备捂住自己的耳朵了，周幽一把拉住江瞳的手：“行行行！告诉你，告诉你！”

周幽没好气的从袖子里摸了摸，然后掏出一块令牌丢在了桌子上。

江瞳捡起来，只见这块纯铜打造的令牌入手颇沉，正面刻着“无极”二字，背面刻着“江瞳”二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江瞳在手里颠了颠：“这又是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