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龙偏头吐了一口血水，他冷冷道：“江南海巡道总管旗下掌旗官，梁子龙！”

谢公公神色阴沉：“你们果然是海巡道旗下的海军，好好好，你们做的很好！海军成匪，我看那位海巡道总管是做到头了！”

梁子龙冷冷一笑：“纵然是陛下亲至，你以为单凭你一人，就可以撬动整个江南的利益输送链条了么？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环节，小心，翻案不成反被杀！”

谢公公根本不为他言语所动，掌心内力喷发，梁子龙神色先是一震，随后暗淡了下去，他的心脉被谢公公一掌震断，已经是再无生机。

谢公公抓着梁子龙的尸体，回身过来，对着众多水手道：“匪首已经授首！诸位一鼓作气，当为大宁海防做出自己的贡献！”

眼见最难缠的梁子龙都被杀死了，众多水手顿时士气大振，他们呼喝一声，大吼道：“杀了这群海匪！”

梁子龙的死，让这群海匪帮的凶徒顿时乱作一团，群龙无首之下，被船长和罗本带头碾压，没过片刻的功夫，那些海匪就被缴械，摁在甲板上等待审核。

“陛下身份不能暴露，这里的事情你自己处置。”江瞳还没等去向陛下请示，谢公公就提前拿话堵住了江瞳的嘴，自己施施然地上去了三层甲板。

“事情都处理完了？”永乐帝将整个过程都纳入眼下，眼见甲板上已经有船工开始冲洗，还有一些人正在救治伤员，他的双目也平和了一些，兴平气和的问道。

“处理好了，那人是……”谢公公正准备解释，就见永乐帝竖起了手掌，有些疲倦地说道：“扶我回去吧。”

谢公公心知肚明地住了嘴，陛下此刻的心理一定是纷乱如麻的，如果自己这时候再去透露这帮海匪实际上是海巡道的总管家丁，那么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见陛下重新回到船舱，江瞳也是心头一松，他从后面站了出来，组织人手收敛尸体，甚至还安排一些人去对面海匪帮的船上打扫一下战场。

那些海匪帮留在船上的，大都是一些家丁和下人，平日里主要是做一些杂活和架势海船，眼见自己一方进攻失利，那船员甚至还想驾船离开，但他却忘了这边还有绳勾相连，根本无法挣脱，眼睁睁看着对面派人来将自己羁押了起来。

船长的脸上浮现起了久违的笑容，这次死里逃生的经过让他日后在酒桌上都有了吹嘘的资本，见到江瞳，他的神情还有些激动：“这位大人，不知刚才那位老先生是谁？不知道可否引荐一下？”

江瞳不置可否地道：“引荐怕是不太方便，些许小事还不至于麻烦这位大人。”说完，就看见罗本兴冲冲地冲过来：“对面海匪帮的船也已经打扫出来了，一共三万多两白银，还有一些文玩玉佩。”

“别的呢？”江瞳对于这些腌臜之物并不太感兴趣，但是自从谢公公的嘴里得知了梁子龙的官身之后，江瞳就对其他的东西更感兴趣了。

罗本眼睛一抬，示意来喜等人先退下，然后领着江瞳上到三层的船舱前，毕恭毕敬地敲了敲门，谢公公开门一看，见是江瞳二人，便回头请示了一眼，永乐帝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招手示意他们进来。

谢公公端来了茶，永乐帝轻啜了一口，然后细声问道：“找到了？”

罗本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叠账簿和花名册，递给了永乐帝，永乐帝随手翻了翻，上面详实的记录着每一次出海的收获，其中包含了不少龙涎香，香料，货银等高价值的商品，一一登记在册。

看了一会，永乐帝有些生气地将手里的账簿一甩，谢公公慌忙安抚道：“陛下息怒，注意龙体。”

江瞳偷瞄了一眼那地上散开的账簿，发现上面有一些熟悉的名字，他好奇的捡起来一看，随手翻了翻，发现一些吴山州，宿林州的知府，总兵赫然在列，这不光是一个江南巡海道总管的黑账，更是一本人情往来的事件簿。

“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到江南再说，否则今日之事一定是纸包不住火，若是陛下因此暴露，可能我们此行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江瞳慢条斯理地分析道，这个时候，他的智商又重新占领了高地，方才那血腥砍杀的一幕虽然让他思之有些作呕，但是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永乐帝双手抓着膝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朕自亲政以来，兢兢业业，宿夜忧虑，不敢有丝毫懈怠，前朝的事情还如同一柄利剑一般悬在朕的头顶上方，朕只要一抬头，就会觉得这把诛心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砸在朕的脑袋上。”

“可他们呢？他们有一丁点替朕分忧的考虑嘛？”

永乐帝说到激动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他胡乱抓起那些账簿，一股脑塞给江瞳道：“你拿走，你拿走，朕不想再看了。”

江瞳默默地收起来账簿，但是也没有起身离开，而是束手站在一旁，一边的罗本伸手悄悄拽了拽江瞳，却发现江瞳没有动静，抬头一看，江瞳正屏息凝神，小声问道：“如果上面记载属实，国朝动荡，陛下当早做准备。”

“朕恨不得拔剑砍了他们的脑袋！”永乐帝脸色微红，怒道：“考虑什么？朕考虑的已经够多了，可是他们呢？有谁为朕考虑过？”

江瞳沉默，谢公公在一旁宽慰道：“财帛动人心，自古以来都是这样。”

“那就不要怪朕冷酷无情！”永乐帝断然道：“江瞳听令。”

江瞳等的就是这个，他赶紧跪下来，恭谨地等候永乐帝的吩咐，永乐帝传了口粗气，继续道：“传朕的口谕，即日起，擢升天水县县尊江瞳，为江南三州十九县巡抚，赐尚方宝剑，遇事可享先斩后奏之权，朕这次，要彻底肃清江南这股靡靡风气！”

谢公公从船舱的行李中取出了尚方宝剑，宝剑剑鞘之上，雕龙画凤，握把位置还有一个宝石镶嵌，端的是高贵异常，江瞳双手接过，心情有些激动。

“臣，江瞳，领旨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