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板坐在椅子上，头微微仰着，有些骄傲的气势，他淡漠的说道：“罗老板，还有这位小兄弟，我虽然不知道你们请我做什么，但是我只是一个掌柜的，不管事。”

秦老板吃饭之前，摊开了自己的身份，怕的就是罗老板心中升起了攀附之心，若是自己办不到，那么到时候面上可就不好看了。

罗本屏退了小二，自己亲自给秦老板倒了一壶茶，然后笑道：“瞧您说的，咱们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秦老板也不客气，反正自己丑话已经说到了前头，这个罗本既然依旧如此，那么自己也就不必谦让什么了，他点了几样自己爱吃的菜，这才扭过头问道：“罗老板有什么忌口的没？”

罗本摆摆手，身体前倾道：“没有没有，咱们口味差不多。”

秦老板点点头，香春酒楼上菜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尤其是秦老板看样子还是这里的熟客，小二照顾的也很到位。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秦老板有些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而江瞳和罗本则基本没怎么动筷子，见秦老板吃饱喝足了，这才招呼了一句：“您吃好了？”

秦老板擦了擦嘴，待江瞳说完之后，他才故意停顿了两秒，接口道：“二位，吃，我秦某吃了，喝，我秦某也喝了，是骡子是马，二位亮出来，也让我秦某知道知道吧？如果真的没事，那我可就抬屁股走人了！”

罗本笑笑，客气道：“秦老板说的哪里话，有些事，您心知肚明，我们兄弟二人，希望能让您搭个线。”

秦老板这才一副恍然的样子，身子也重新坐了回去，他意有所指地说道：“你们想问的是私钱生意吧？”

江瞳笑道：“秦老板高见，这些寻常裱物，生丝，终究是利润微薄，若是能够搭上私钱的生意，那分润也是十分可观的。”

秦老板斜睨了江瞳一眼，没有吭声，罗本急忙介绍道：“哦，这位是我老家的表弟，和我一起做生意的，我身边正好缺个账房，他也读过一段时间书，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秦老板点点头，身子略微坐直了一些，才道：“私钱生意，我是插不上手的。”

罗本和江瞳的脸上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了失望的神色，不过很快，秦老板就继续说道：“不过有个人，倒是可以让你们认识一下。”

罗本急忙道：“不知是吴商联盟中的哪位掌柜？”

秦老板似笑非笑道：“罗老板倒是打听的清楚。”

罗本讪讪一笑，没有接话，不过秦老板也不以为意，赚钱的生意，没有谁不打听清楚就擅自做决定的，像自己一样糊里糊涂的带着一箱子折扇跑来江南的蠢事，有自己这么一个蠢蛋就已经够多的了。

“私钱生意，以江南独大，而江南私钱作坊里，又以吴商联盟，做的最正统，市面上可以见到的三分钱，五分钱，甚至还有官钱，大都可以做。”

“官钱也可以做？”江瞳诧异道：“官钱分量足，利润微薄，有什么做头？”

秦老板脸上有些自得，他最喜在这些无知的小辈面前摆谱，见江瞳一脸懵懂的样子，他口中说道：“官钱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流通，哪怕是等价，也是值得的，要知道，私钱流通的多了，银钱比例不对，上面早晚要知道的。”

江瞳面带惊奇：“原来如此，只有控制好官钱的流通，才能让更多的私钱流入市场，维持银钱比例，吴商联盟不愧是经营多年的老牌商盟，这份心思，就值得称赞了。”

一旁的罗本也不无赞同的点点头，秦老板谈兴正浓，接着说道：“而私钱生意里，其实做的最大的，恰恰不是吴商联盟的其他家族，而是海巡道总管府。”

这个消息，倒是让江瞳和罗本有些意外，二人对视了一眼，罗本认真问道：“海巡道总管？也就是李宏毅家里？他们为何要插手这件事？”

“因为别的生意插不上手！”秦老板冷笑几声：“吴商联盟成立于前朝，多种特产，早已有了百年招牌，而新任的海巡道总管，初来乍到，想要在这谭浑水里插一脚，是远远不够的，因此，海巡道总管家的货，最主要的，来钱最快的，也就是私钱生意。”

“至于我，就是一个外事掌柜，私钱生意根本不让我插手，所以我才说，二位烧错了香，拜错了庙门。”秦老板说到这，神情也有些黯然，显然，和自己曾经的光辉历史比起来，现在的自己，是至暗时刻，寄离于人下。

“原来如此，那不知如何能联系上这位李宏毅家的掌柜呢？”

秦老板微微一笑：“这位内事掌柜，叫李课，是李宏毅家不出五服的兄弟，可以说是自己人，为人有些好色，好吃，好赌，好喝。”

江瞳一听，有些咋舌：这不就是一块社会滚刀肉么这。

但是当他想继续听下去的时候，却发现秦老板不说了，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江瞳心中恍然，起身道：“我出去上个厕所，二位捎待。”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罗本与江瞳的配合更是默契，等到江瞳前脚刚离开，他后脚就从身后取出来一封银子，拍了拍放在桌子上，道：“我听说，当年秦老板做生意，折损了五百两银子？”

秦老板掀开遮盖的罩布，足色的五十两元宝银就那么整整齐齐地码在上面，他笑眯眯地又盖住了，说道：“罗老板还真是会投人所好。”

罗本见秦老板不为所动，心中也是暗骂一句这家伙贪心所起，不过既然已经出手，自然不能犹豫的，当下他又取出来一封银子，叠在上面，客气道：“只要不是明珠暗投，那么才是有他的价值的。”

秦老板瞅了瞅罗本，明珠暗投的意思，他很清楚，既是说自己明珠暗投，也是怕他花钱办不了事。

秦老板想到这，手轻轻一推，将银子又原封不动的推了回去，见罗本面露惊异之色，秦老板解释道：“罗老板，你我之间，就不必来这些虚的了，人我可以介绍给你，钱我也可以一分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