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课在自己眼前晃动的手指，江瞳和罗本陷入了沉默，李课见状，冷笑一声：“怎么，什么都不想付出，就像入伙？”

说着话，李课抬手拨弄了一下秦老板的脑袋：“你现在也是飘了？什么不靠谱的人都敢给我介绍？万一是官府那边的人呢？”

秦老板面对李课咄咄逼人的态势，有些怯懦道：“之前，没听说过有这些投名状啊，李哥。”

李课登时露出一丝怒火：“那你当老子的这一根手指是自己撅的么？”

秦老板慌忙站起来，摆手道：“没有没有，李哥息怒，息怒，不过这剁一根手指，实在是，实在是……”

昨天秦老板还有心想掺一手这个私钱生意，但是眼下一看，又有些退缩了，他随便寻了一个理由：“这二位都是远道而来的掌柜，需要拿起笔杆子记账的，若是剁一根手指，以后可怎么抓笔啊？”

李课翻了一个白眼，拿出一副无赖的姿态说道：“那管我什么事？”

秦老板还准备再说，却被罗本拉住了，秦老板投了一个歉意的眼神过去，表示发生这种事情，自己也是预料不到的，江瞳在一旁也有些神色凝重，虽然搭上了私钱生意的线，但是这个秦老板地位太低了，根本就触及不到私钱生意的核心利益，指望他，只怕他们哥俩喝汤都赶不上热乎的。

“李老板的意思，今天这个手指头，是非剁不可了？”罗本胖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怒意，他冷冷道：“倘若我们哥俩要是说不呢？”

李课忽然一脚蹬开桌子，站起身，鼓着眼睛道：“你说不？你说了有用么？”

屋内的桌子应声倒地，杯碗碟噼里啪啦撒了一地，门外哗啦一声进来了许多彪形大汉，他们三五个人堵在门口，有几个腰间还别着刀，虎视眈眈的盯着屋内的三人。

李课此时看向屋内的三人，就好像看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冷笑数声道：“从你们一来，大哥就让我们盯住你，富贵遇上了海匪帮，居然还能全身而退，这怎么可能？说，你们是不是和海匪帮串通好了，想要盯上这私钱生意的！”

“放你娘的屁！”罗本若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内幕，还则罢了，但是早已经知道这海匪帮梁子龙就是海巡道总管家的家丁头目的他，现在一听李课的话，感觉滑天下之大稽，这是拿自己当二傻子溜呢？

“你李宏毅死了人，硬要把屎盆子栽赃到我们哥俩身上，怎么，你真以为我们哥俩好欺负是不是？”

江瞳也顺势站了起来，方才的杯盏洒落，也弄了自己一身，让他脸上也露出了一些不愉之色，只是他一直隐忍着没有发作，看样子，要想成功打入私钱生意的圈子，仅凭脑子是不够了。

“比勇斗狠，我们哥俩今日认栽，但是你毕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我们。”江瞳慢条斯理的说道，虽然语气沉稳，但是气势上，却又把刚才李课好不容易抬上来的凶戾之气又连消带打的给压了回去。

李课眼角深处闪过一抹不自然的表情，江瞳说的对，这里是在酒楼，自己等人就算依仗着海巡道总管那边的关系，也不可能做到堂而皇之的当街杀人。

人言可怖，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了。

李课鼓着眼珠子，恨恨地道：“要想做，老子在四淮街的朝宁牌坊那里等你，记得，把你剁下来的手指头，包个盒子拿过来，要是不做，那么咱们今日也没有见过面，出了这个门，你说的任何事情，老子一概不承认。”

说完，李课招招手，和门外的一些家丁并肩离开，走的时候，还蛮横的踹了楼梯扶手的栏杆一脚，而店家老板躲在柜台后面，缩着脖子，根本就不敢往上面瞅一眼。

等到人都散干净，秦老板支吾了一下，看了一眼屋内有些狼藉的现场，道：“这个，总之，关系我给你们铺到位了，后续怎么做，就看二位老板的了，家中有事，我就不多留了。”

说完，秦老板如同火烧屁股一样，急匆匆的离去，仅留下罗本和江瞳在乱七八糟的包厢里坐着发呆。

“大哥，这……”罗本张了张嘴，表情有些凝重：“看来，这海巡道是早已经做好了准备，能做这个生意的，不是自己人根本就不让做。”

“能够预料到。”江瞳点点头：“要不然私钱生意也不能如此顺利的进行这么多年。首先从招募团伙这里，就拒绝掉了九成眼红的人。”

“那我们要不要启奏圣上，实在不行，大哥我找点人，我们端了他那劳什子朝宁牌坊，说不定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江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罗本的提议：“那样不就是打草惊蛇了，那我们前面所有的铺垫就尽数浪费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大哥你说应该如何？”罗本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江瞳没有接话，而是若有所思的看向包厢窗外，远处，李课大摇大摆的背影落入他的眼帘，江瞳沉吟一会，道：“都这么久了，吴山州的知府衙门，是都死光了么？”

罗本听完，没好气道：“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个，那知府衙门指定是和海巡道总管沆瀣一气的，知道是李课闹事，他们怎么会出面，那不是手心打手背么。”

“手心打手背？”江瞳莞尔一笑，倒是一个有意思的说法，不过他很快，就眼睛微微一亮，道：“那你说，咱们知府大人，会剁了自己的手指么？”

罗本想当然的就想说那怎么可能，但是话到了嘴边，忽然想到江瞳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了，大哥这是意有所指啊。

其实这私钱生意，瞒得过有心人，瞒不过官府人啊！既然不能把官府的人拉下水，变成自己人，那就只有用钱砸，砸出一个太平盛世来了。

“罗胖子，走，和哥哥我去会一会这位传说中的吴山州的知府大人！”

而此时的孙传香，丝毫不知道有两个抱着尚方宝剑的年轻官员正在向自己逼近，每日收着丰厚油水的他，此刻正优哉游哉的躺在自家罗汉榻上，两个侍女一左一右依偎着，往他嘴里塞葡萄。

“这日子，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换呐……”孙传香舒了一口气，得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