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死死的拽住项婠婠，而项婠婠看女儿双目通红，显然已经是到了强弩之末的样子，不忍心一把推开。

“阿瑶。”僵持之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他们母女的面前，项婠婠僵在当场。

两两相对，穿透着过往的时光，他们初遇南山寺，那年他们定情的时候，正是桃花烂漫时。

后来十里红妆将她迎娶进门，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再后来，女儿和儿子相继出生，一家四口。若是没有那场变故，他便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陆承炫冷笑，从前有多么美好，如今看来，便有多荒唐，所有的幸福，美好，不过是一场阴谋罢了！

“父亲。”陆瑶双眼通红，诧异地看着父亲的出现，声音难掩哽咽。

陆承炫心疼地看着她，这么多年来他无法承受妻子的背叛与陷害，意志消沉。那还有幼时记忆的阿瑶呢？

在岭南的生活都是陆瑶照顾他这个父亲，教导陆昭成长。表面上陆家虽然不曾责备他们一句，但是内疚却如同泰山一样，他如此，阿瑶亦如此。

他知道陆瑶心里难过和伤心，可他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连他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

“阿瑶，你先回去，我与这位夫人有话要说。”陆承炫看着陆瑶艰难地开口。

陆瑶一向懂事，难得孩子气开口：“爹，我想问清楚。”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死了，可如今她站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还换了一张脸，多年的疑惑和被抛弃的恨意，让陆瑶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

“阿瑶，这是大人的事情，你先回去吧！”陆承炫不忍苛责，再次开口。

陆承炫带来的人马，驱散了看热闹的人群，看着禁军的装扮，那几个小混混连滚带爬的跑了，面都不敢露，周围更不敢有人看这样的热闹。

好在陆承炫就带了几个人，几个人远远的守着。

看着这样的陆瑶，项婠婠的心就像被扔进了锅里，被滚烫的沸油煎炸一般，疼痛难忍，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些年来她不敢回想曾经那个幸福的一家四口，心中对陆家的一切都刻意回避，她怕“疼”啊！

“阿瑶，你先回去。”看陆瑶如此倔强，陆承炫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陆瑶摇头，仍旧死死的拽着项婠婠。

终究，项婠婠似是拼尽了全身力气，掰开了陆瑶的手向后退一步，声音冷漠：“这位姑娘，我不认识你，更不是你要找的人。”

闻言，陆瑶只觉得胸口窒闷，脸色瞬间煞白，身子踉跄的后退一步，被陆承炫给扶住，以免摔倒。

“你当真，不认识我？”陆瑶眼含泪水，一字一句如同刀锋个割在心口上，疼的她全身都在颤抖着。

从小她就知道母亲背叛了父亲，陷害了陆家，舍弃了她和弟弟，从天之娇女变成了流亡的犯人。

岭南十年，受尽磨难，她如何不怨，如何不恨，但如今项婠婠站在不她面前，她更想知道为什么？

她以为母亲早就死了，死在了背叛陆家的时候，可如今母亲活着，还告诉她，她不认识自己。

陆承炫面覆寒霜，看着昔日里温柔善良的妻子，这么决绝地伤害自己的女儿，她怎么忍心啊！

她可知阿瑶这些年吃了多少苦，承受了怎样的内心煎熬啊！

项婠婠袖中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却狠下心肠，冷声道：“姑娘，我不认识你。”

陆瑶笑了起来，泪如雨下，模糊了视线，抬手胡乱地擦着眼泪，艰难开口：“这位夫人，对不住了。我母亲已死，我居然认错人了。”

项婠婠如坠冰窖，全身冷的发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瑶跑开。

随后赶来的沈知微看到这一幕，只能叹了一口气，爱恨情仇这种事情，怎么说的清楚呢？

瞧着陆瑶跑了，怕出事的沈知微连忙追了过去。

这里，就交给舅舅处理吧。

陆承炫看着自己的女儿伤心欲绝的模样，目光阴鸷地看着项婠婠，寒声道：“这么多年来，我竟不曾真的认识过你，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对待阿瑶？”

项婠婠看着眼前的陆承炫，笑了起来，只是那样的笑容多了一丝悲情的意味。

“将军认识的王嫣已经死了，我并不认识什么阿瑶。”

他们曾经真心相爱，虽然这其中掺杂着她的别有用心。

“你亲手杀了王嫣，你可以绝情的斩断过去，可我不能，我是陆家人，我要给陆家一个交代，我要给阿瑶和阿昭一个交代，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陆承炫的目光带着一丝冷意，消沉了这么多年，午夜梦回都是他想要得到的答案。

项婠婠凄惨一笑：“在南疆的时候我便说过了，陆将军带兵屠杀我九黎族，可曾有一丝怜悯之心？”

“九黎族善用蛊毒，在南疆肆意妄为，残杀无辜，我奉命剿灭，并不觉得有什么错。”陆承炫冷声地说道，当年如果不是南疆部落作乱甚至是滥杀无辜，也不会被灭族。

“陆将军错就错在，没有斩草除根，将我这个九黎族圣女留了下来啊！”项婠婠看着眼前的人，纵然喜欢，他们之间也隔着族人的性命啊！

项婠婠永远也不会忘记家园被毁，族人被杀时的景象，那是她融入骨血里的恨，如果没恨支撑着她，或许她就死在了来天宸的路上。

初见的惊鸿一瞥，阳光肆意的少年将军走进了她的心里，但她恪守着自己的本分，守住自己的底线，不让自己在那段幸福的时光里迷失着。

陆家真的很好，嫁入陆家的那几年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了，有夫君宠爱，有可爱的一双儿女，公婆的开明，妯娌间的感情，同时让她承受着内心的煎熬……

但是那一切都过去了，为了复仇，白氏姐妹没有牺牲吗？她不能自私啊。

项婠婠看着陆承炫，双眸冷如寒冰，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活着就是要为族人复仇，才会接近陆将军的，陆家是我九黎族的仇人。”

“所以你对我只有利用。”陆承炫阴鸷的目光紧紧盯着项婠婠。

“是，我对将军只有利用。”项婠婠狠绝地回答，否决了他们曾经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