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刻起，你也不必尊称朕为天朝皇帝陛下了，与大明子民一样，就称陛下吧，而你可以自称`臣`。”

朱翊镠也是有心想拉近与舒尔哈齐的距离，发现这家伙吓出一身汗。

“臣遵旨。”舒尔哈齐大松一口气。

“这一点与你大哥说过，朕与你们同属华夏民族，只不过由于若干原因暂时被迫分离而已，故而朕有心再与你们成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陛下高瞻远瞩，实在让臣佩服！不敢欺瞒陛下，就是在这个问题上，臣与大哥的意见发生了分歧。”

“那你好生道来。”

“遵旨。”舒尔哈齐坦诚地道，“大哥被陛下召见后，回去便闷闷不乐，因为他害怕入籍大明后，族人受到歧视与压迫；但臣愿意相信陛下，毕竟将我们族人纳入大明，对大明而言其实是一种负担，倘若不是诚心为了我们族人，又何必费力不讨好呢？”

“嗯，你果然比你大哥更有眼光。”朱翊镠喜滋滋地赞道。

这话倒也不算违心，努尔哈赤终究是个有野心的家伙。

说白了恐怕不是他不相信能够实现平等团结，而是因为这一项政策阻碍了他要建立属于自己政权的理想。

这才是重点。

而舒尔哈齐，自始至终都没有这样远大的理想。

统一女真各部需要努尔哈赤这样有野心的人，但让女真族人入籍大明就需要舒尔哈齐这样的人了。

在朱翊镠看来两者不能偏废，倘若只一味地相信努尔哈赤，随着努尔哈赤实力的增长，会越来越迷信于建立属于自己族人的政权。

眼下就这实力他都有想法呢。

实力一旦暴涨，努尔哈赤肯定就要向大明宣战了。

当然也不能一味相信舒尔哈齐，女真族眼下四分五裂，倘若野心不足，很难有魄力统一女真各部。

“陛下，臣相信大汉民族不会歧视不会压迫我们，让我们过上好日子比什么都强，与是否入籍大明有什么关系？正如陛下所言，原本我们就是同属于华夏民族，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嘛。”

“你有这样的远见，朕很欣慰。”

“不过臣确实不太能理解陛下所倡导的政策，这次召开族人会议，当族人问及时，臣就是不能为他们讲解清楚，还望陛下告知。”

“好，朕所倡导的政策就是……”朱翊镠将和平共处的民族政策一五一十讲给舒尔哈齐听。

舒尔哈齐听得很认真，一字一句记在心里，不然怕回去后被族人问及，他又支支吾吾解释不明白。

“届时你领着族人入籍大明，朕会委任你做大明的官员，至少也能像尼堪外兰一样，给你一个游击将军做做。”朱翊镠解完民族政策后承诺道。

“多谢陛下！”舒尔哈齐心里美滋滋的，他最想听的其实就是这句话。

继而他又问道：“不过陛下，待臣入籍大明后，也需要像尼堪外兰那样带领族人进入辽东为官吗？”

“不。”朱翊镠摇了摇头道，“朕接着要说的第三点是，希望你们在各自原有的区域行使自治权，自主管理本民族本地区的事务。”

“……”舒尔哈齐一脸懵逼。

“其实也不难理解，”朱翊镠道，“辽东地方就这么大，总不能让所有入籍大明的人都来这里吧？”

“陛下，就是说原则上我们依然留在建州那边对吗？”

“对，但既然入籍大明，愿意留下便留下，不愿意留下可以随便去哪儿，辽东、京师、江南都可以去。”

“臣明白了。”

“总之一句话，就是入籍大明后，与我们享有同样的待遇，不仅不会歧视压迫你们，还会因为你们是少数民族，而享受到更多的优惠。”

舒尔哈齐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朱翊镠接着又道：“朕的目标是，当你们族人都成为大明一份子时，辽东边墙就可以拆除，你们可以自由出入了。”

“这样好，这样好。”舒尔哈齐欢喜地道，“陛下，那我们归辽东管辖吗？”

“暂时是，但当所有女真部落与蒙古部落都入籍大明后，辽东这边指定管不过来，需要另置一个，乃至两个三个行省了。”朱翊镠如是般解释道。

“哦。”

“这次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吧？”朱翊镠忽然跳转。

“这……”舒尔哈齐稍一犹豫，但好像也只能老实回答，“是的。”

“那你回去如何向你大哥交代？”

“陛下，其实臣觉得，是在帮助大哥呢，不然让他如何回复陛下？相信大哥冷静下来能想明白这个理儿。”

“可已经不到的一个月时间了，届时他依然要给朕一个明确的答复。”朱翊镠态度陡然间变得强势起来。

“可是陛下，万一大哥不同意呢？”舒尔哈齐弱弱地问了一句。

“朕已经与他说得很清楚了，不想兵戎相见自己人打自己人。”

舒尔哈齐心领神会，毕竟这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朕也不怕与你说实话。”朱翊镠沉吟少许后，又语重心长地道，“其实朕早就想找你来着，因为你大哥固执，有时候转不过来弯似的，所以希望你回去开导开导他，朕可是诚心诚意啊！”

“请陛下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帮助陛下。”舒尔哈齐信誓旦旦地道。

“朕这次来辽东，就是想解决这个问题。多年来，你们与辽东不断发生交锋冲突，可到头来到底得到了多大的好处呢？想必你们自己也心知肚明。朕一直热爱和平啊！”

“这趟辽阳之行，臣真受益匪浅，与陛下一席话，更是让臣茅塞顿开，陛下说得对，大哥就是固执，回去让臣的祖父、父亲好好教训他。”

“好好好！”朱翊镠道，“记得刚请他进京时，他蛮听话的，最近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也不听师父的话了。我这个师父，耐心可是有限度的。”

尽管在舒尔哈齐听来，好像皇上也没有说什么特别重的话，但他已经感觉到皇上的决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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