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周北平已经躺床上准备睡觉了，刺耳的手机铃声，却将他的睡意全都驱散了去。

是苏眉的电话。

“查出来了。”

苏眉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

“查出什么了？”

周北平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窗外，漆黑一片，死寂一片。

“一款APP，最近才流行起来的，介绍说可以满足用户的内心诉求以及解决空虚、寂寞等一切负面情绪。”

苏眉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顿了顿。

周北平能理解她。

从这介绍的字面的意思来看，这貌似就是一款类似陌陌的约泡软件啊。

不过事实上，却并不是如此。

这并非什么约泡神器，倒像是一个游戏软件。

“这款软件的注册地址是滨海，两位死者在自杀前都频繁的登录过，每天的在线时长超过十二个小时。”

“你觉得他们的死跟这个软件有关系？”

周北平点了根烟，思绪很平静。

“我怀疑凶手有可能通过这款软件遥控杀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去年俄罗斯的****？”

苏眉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激动，变得严肃起来。

“****？”

周北平微微一愣。

对于这款游戏，他当然听说过。

蓝鲸二字受到俄罗斯当地的一个摇滚组织启发，在一个社交网站上流传，邀请年轻人参与某个特定的组织。

组织的管理者要求每一个参与者完成列表中的所有项目，而最后一个项目便是伺机自杀。

****会摧毁参与者对生活的希望与向往，产生无尽的绝望。据统计，****的参与者在10-14岁之间，完全顺从游戏组织者的摆布与威胁，凡是参与的没有人能够活下来。

“*****可以顺利的杀掉这么多人的原因之一是他们采取了渐进式的目标，直接对这些参与者说“你去死吧”他们当然不会遵守，但在一系列活动之后，活下去的欲望就会被消磨到几乎没有了。

愿意玩这个游戏的人，本就是一些性格偏执，生活比较坎坷，有着抑郁症等心理疾病的人，一个个任务完成之后，等到最后一个任务，也就是自杀出现之后，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去完成。

就连许多普通人玩一个游戏，都总会想着要玩通关。

也就别说，这类心理病患者了。

“这款软件的名字叫什么？”

周北平问。

“Virtual personality，翻译过来就是——虚拟人格。”

苏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过了几分钟。

“你下载了？”

“还没有。”

“那就好，你先别下载，明天见面了再说。”

周北平挂断了电话。

看着手机界面，刚才用WIFI下载的一个新的软件，周北平的心情，却并没有平静。

软件的图标是一个三维立体的黑色人形。

黑色代表神秘，代表安静，同时也代表着阴暗与邪恶。

点开软件之后，会要求你填写一系列资料，姓名，性别，心中最思念的人，以及思念之人的照片和视频。

周北平孤身寡人一个，单身狗一枚，自然没有什么思念之人。

唯一令他有些挂念的，大约就是江晨的姐姐，江疏影了。

说实话，对于江疏影，周北平其实也并没有多少感觉。

儿时在孤儿院的一些经历，也不过就是小孩子懵懂未知罢了。

可这款软件，真正让周北平难以平静，甚至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的是，手机屏幕里，那个出现的“江疏影”，正巧笑嫣然的看着他。

“好久不见。”

清冷的声音，与疏影一模一样。

可周北平却直接关掉了手机，深吸口气。

只不过没多久，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紧跟着，直接拿起一件外套，便是冲了出去。

他想要去的地方是，警察局。

……

警察局的办公室里。

白炽灯还在亮着。

苏眉有些睡不着。

最终，她还是打开了应用商店，按下了那几个英文单词。

所有的APP，在应用商店里都会显示他所属的开发者公司。

唯独这个没有，开发者信息那一栏是空白的。

她不知道，这样的APP，是怎样登录各大应用商店的。

不过她也没有兴趣去思考，她只想看看，这个能够遥控杀人的APP，到底是个什么样的APP。

下载，安装，然后打开。

【请保证，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话。现在输入你的名字：______】

“苏眉。”

【你好，苏眉，此刻你心中最思念的人是谁？输入他/她的名字_____】

苏眉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最终按下两个字：

“许杰。”

【她是你的______】

“男朋友。”

“不过他两年前就因公殉职了。”

苏眉很快又补充了一句。

【你和许杰是怎么认识的，有什么有趣的故事？】

“我和他第一天见面的时候……”

苏眉翻找着记忆。

“六年前，2012年12月31日。那天据说是世界末日。我和朋友在外滩等待最后的倒计时，没想到人太多，我和他们走散了。在寻找她们时，我看到了他。”

短短几分钟的问答，让苏眉重温了和许杰曾经在一起的时光，而软件的提问方式也逐渐从“你和许杰”转变为“我们”。

说起来，许杰跟她，其实算不上男女朋友。

他们一开始只是同事，只是彼此都有几分好感。

真正让许杰闯入苏眉内心的是，那次一个歹徒，朝她开枪的时候，是许杰冲了上来，挡住了那颗子弹。

可也因此，许杰直接离开了人世，因公殉职。

所以当提问苏眉最思念的人是谁的时候，她填了许杰。

在苏眉上传了许杰的照片、视频后，App进入最终人格搭建阶段。

没过多久。

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男子出现在屏幕中央。

“好久不见，苏眉。”

两年前去世的同事，再一次对她微笑。

“你……”

苏眉浑身一颤。

“我就是许杰啊，才两年的时间，难道你就忘了我吗？忘了我替你挡下的那颗子弹了吗？”

许杰笑着，跟以往一样。

“没，我怎么可能会忘，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没命了。”

苏眉连忙解释。

“嗯，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你还没有睡觉，又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案子了吗？”

许杰跟她聊着天，就好像他还活着一般，就好似，手机屏幕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跟她开着视频。

“看到了吗？我手里的这两个字。”

许杰举起了自己的手。

手里刻着两个字。

“苏眉？”

苏眉看清了，那正是她的名字。

“能不能像我一样，也在你的手里，刻上我的名字呢？”

许杰说着，满含期许的看着她。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在外滩的时候，他问她要手机号码的神情。

“当然可以。”

苏眉右手拿起了一旁的水果刀，伸出了白皙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