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刹那间，我心中生出无限感慨。

光阴流逝，物是人非。昔日的朋友变成仇敌，而且走到了生死搏斗的环节。这是人间最为残酷的事情之一。

火把光芒的映照下。

白铁虎的脸色异常苍白。

他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红色的袍子，隐隐之间，似有一股王霸之气。

他也越过众人上前几步，轻蔑地笑了一声，又剧烈地咳嗽几声，说：“大家都一把年纪了，你怎么还跟年轻人一样感慨。是否有些太天真！”

我应道：“我不是天真。有些念旧而已。人是情感的动物。每个年龄阶段都会感慨。感慨并非年轻人的特权。”

白铁虎有些不悦：“蛊王，不用每回见面都跟我讲道理！我曾经说过，一定会为姐姐叶上雪报仇。我这个守信用的人。日日夜夜都不敢忘怀。当初你不肯放过叶上雪，你就该料到，咱们会走到这一步。”

白铁虎的话比这天气还要寒冷。

我迎接着白铁虎冰冷的目光，说：“白铁虎！我唯一觉得后悔的是，没有玉音子前辈的话，废掉你的手筋脚筋，让你无法再修行蛊术。否则，又怎么会有今日这样的事情。我是给自己找苦头吃。”

白铁虎哈哈大笑起来，略带几分嘲讽，说：“那我真要多谢冬生大蛊王。若不是你这样的仁慈菩萨！我怎么会有机会找你报仇。又怎么可能夺走你的蛊王之位。人年轻的时候，总会做些错事。现在后悔也没有用。这世界没有后悔药。”

我气得身子发抖，继续说：“我另外一件大错事，是不该在桃花洞之中，带回叶上雪，而且还让你帮忙看守。如果没有这件事情，我们就不用分道扬镳了。”

其实这是我的一厢情愿。觉得是叶上雪导致我和白铁虎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

即便没有叶上雪，还有树上雪，还有其他因素导致分开。

白铁虎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有必要往前回忆嘛，你是要开人生追悼会，开始总结自己的一生吗？往前回忆这么多，是不是还要把我叔叔白加鹤拉出来说。是不是要说你让他魂飞魄散。”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你说这么多鬼话，是想说动我放弃与你斗蛊吗？少年时候的事情，一文不值。你想让我放弃也可以。跪在我面前。承认你不如我。承认你的蛊术是垃圾。你愿意让我踩在你的身上。把你的蛊王头衔让给我。”

我完全失望了，说：“如果雷公大人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非常痛心，一定非常懊悔！既然要斗蛊，那我就奉陪到底。除此之外，似乎没有第三种选择了。”

白铁虎叫道：“不要跟我提雷公。他根本就瞧不上我。我觉得我愚钝不可及，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在他眼里，我完全比不上你。我天资愚笨，能成为他的弟子，是我走了八辈子的好运气。可是，他根本没有正眼瞧过我。”

小秋葵气得不行，骂道：“白铁虎！你，你怎么能这样说雷公大人。他可是悉心教导过你。你不该说自己的师父。你不能丧良心。没有雷公大人，我们都会死掉。我不允许你这样自甘堕落。”

“够了！蓝大壮！蓝娉婷！小秋葵！收起你的假慈悲。假仁义！别在我面前装菩萨！我这一生发生重大改变，都是因为你。你是我见过最虚伪的人。我算是明白了。这世上，越虚伪的人的道德感最强，总喜欢高高在上地评价别人。我找蛊王斗蛊，与你何干！我评价雷公，碍着你什么事情了。”白铁虎说。

“你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爱与不爱，不是能强求的事情。我对你何曾虚伪过。你总觉得，我拒绝你，就是瞧不上你。你总认为，雷公大人对你的严厉，是瞧不上你。你总想超过冬生大哥。你有没有想过，是你给自己增加了太多的负担。让你自己发生变化了，不是别人，而是你的性格。”小秋葵生气地喊道。

“够了！少在这里表演虚伪的把戏。你别想动摇我的决心。”白铁虎说。

我说：“秋葵！不可能改变他的思维了。你退后站着。由我来和他斗蛊。”

白铁虎说：“这才差不多。蛊王，该拿出你的本事来。别让我失望。这么些年来，苗疆十三峒的蛊王头衔戴得很安逸，也是时候给我了。”

“哈哈哈！看来，我们来得刚刚好。没有错过这场大戏。你们两方面斗蛊，总得有个第三方的见证人吧！”一个声音传来，另外一队人马出现。

郭骄阳的脸色瞬间变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叫道：“你们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们，赶紧给我滚！”

我瞬间明白过来。

从西北方向来的人，应该是风陵渡郭家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郭氏一脉仍旧忘不了找郭骄阳报仇。

郭家与姜家有关系。

郭氏一脉的人出现在这里。很难说，与姜家没有关系。

领头一人说：“郭骄阳，你不要这么激动。我们来这里，当然是为了报仇。难不成是来做客吗？郭水稻族长三年前病逝，始终都没有忘记你。我们要完成他的遗愿。这一次有机会，岂能错过。”

他又朝我看来：“这位想必就是冬生大蛊王吧！老组长念念不忘的人之中，也有你的大名。我先看你斗蛊，一会儿再算我们之间的账。我希望你，还能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