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唐纳德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保安，突然感到自己的脸有些湿乎乎的，用手一摸，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你······”大卫·唐纳德颤抖着开口道，“你说什么？”

“我说，”保安的情绪也很激动，想来，这句话在他的心里也憋了很久了，他接着说道，“你的父亲，玛蒂尔达·唐纳德，是个英雄！他到死，都没有玷污唐纳德家族的尊严！”

“你······”大卫·唐纳德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接着问道，“真的这么觉得吗？”

保安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唐纳德家族如此受到爱戴的玛蒂尔达·唐纳德先生，在他死后不到一个礼拜，就成了唐纳德家族的罪人，这实在太奇怪了。”

“这不奇怪，”大卫·唐纳德的神情变得严肃，接着看着保安道，“难道你们下班以后，在酒馆里，在餐馆里，在咖啡馆里闲聊的时候，就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吗？就没有猜测过我的父亲玛蒂尔达·唐纳德为什么会落得这个结局吗？”

看着大卫·唐纳德坚定的眼神，保安的眼神有些退却了，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怎么会没有谈过呢？但是后来，你也知道的，伊兰老爷派了许多的密探，还让我们互相检举，不久之后，就没有人再敢谈这件事了。”

“那么，”大卫·唐纳德说道，“最开始谈论的时候，你们一定有一个假定的目标的，对吧？”

看着大卫·唐纳德的眼神，保安感到呼吸有些困难，明明对方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但是大卫·唐纳德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玛蒂尔达先生，”保安心中想着，“您的儿子，也和您一样，从小就有着领袖般的威严呀。”

“是的，”保安叹了口气，还是对大卫·唐纳德说道，“我们猜测，你的父亲，也是我们敬爱的主人——玛蒂尔达·唐纳德，并不是死于伤寒，而且也不是唐纳德家族的罪人。至少，有不少罪名，在我们外人眼里——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过唐纳德家族的不少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根本是‘莫须有’的罪名，但是伊兰·唐纳德，也就是当代家主，算起来他应该是······你的舅舅······”——大卫·唐纳德点了点头，伊兰·唐纳德就是他的舅舅——“他倒是照单接收，总之什么罪名都给你的父亲玛蒂尔达·唐纳德安上了。这其实已经很明了了，因为按照奥古斯丁老爷的说法，本来应该是您的父亲玛蒂尔达·唐纳德作为家主的，即便不去找那些证据，只要看看现在坐在家主位子上的是谁，便可以知道那个人和您父亲的死，还有他的罪名，绝对脱不开关系。”

大卫·唐纳德第二次听到了这个推断。第一次是在乔伊斯家族的咖啡馆里，贝基·乔伊斯拿出来一九九七年到一九九八年的小镇日报、小镇晚报的剪报，十分科学地推断出某些内容，但是贝基·乔伊斯并没有说明白，只是像留白一般，留给了大卫·唐纳德想象的空间。而这一次，在唐纳德家族的一个保安的嘴里，他通过自己的所见所闻，还有其他外人的分析，或者说是直觉，敏锐地发觉了究竟是谁迫害了大卫·唐纳德的父亲玛蒂尔达·唐纳德。

“那么，我父亲为什么要在你面前，直接说不认识你，让我滚蛋呢？”大卫·唐纳德提出自己的疑问。

保安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便是我怀疑玛蒂尔达·唐纳德先生死亡以及他背负的罪名另有隐情的最大原因。”

“什么意思？”大卫·唐纳德看着保安，感到有些不解。

保安摘下了他的帽子，放在桌子上，接着看了看窗户，他打开手机，拨了几个按键，接着对电话那头说道：“保罗，过来帮我站一会儿岗。”

“噢，”电话那头传来抱怨声，接着说道，“你又要干什么去？”

“我这里来了个人，我需要好好跟他讲一会儿话，”保安开口道，“而且不能有任何人打扰我们。”

“噢？”电话那头好奇地问道，“是谁啊？难道······是你的老相好？”

“你这臭小子，”保安笑道，“你听我的口气，像是在开玩笑吗？”

“那么，”电话那头问道，“到底是谁？你知道的，我这人最好奇了。”

“是······”保安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道，“是玛蒂尔达·唐纳德先生的儿子。他找到了我。”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你······你，你这番架势，难道是打算告诉他那些事情是吗？”

“是的，”保安点点头，接着说道，“既然，他是玛蒂尔达·唐纳德先生的儿子，那么他便有资格，也有必要知道这些事。”

“那孩子，”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接着问道，“多大了？”

保安看了看身旁的大卫·唐纳德一眼，接着说道，“大概七八岁的样子。”

“噢！我的上帝呀，”电话那头痛苦地喊道，“难道······要让这么小的孩子接受这么残酷的事情吗？”

“保罗，”保安笑道，“他早就知道了，不过是向我来求证罢了。他可是玛蒂尔达·唐纳德先生的儿子，雄鹰的儿子怎么会是地上的草鸡呢？早些经历风雨······未必不是好事。”

“他叫什么名字？”电话那头问道。

“大卫，”保安说道，“大卫·唐纳德。”

“大卫······”电话那头咀嚼着这个名字，最后笑着说道，“真是个朴素的名字。我知道了，我很快会过来的。”

保安放下了电话，接着走到窗前，拉起了窗帘，锁上了门，打开了灯，看着大卫·唐纳德道：“接下来，我会给你看一些我这几年来找到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