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勉强站稳脚跟，双腿仍颤个不停。

看到眼前的黑影原来是一个俊朗青年，更夫这才稍稍平静。

“我问你，这里可有医馆？”

邱索急问道。

“医馆？有一家回春堂。”

“在哪里？”

“西街石桥外。”

“带我们去！”

“哎，哎，公子，我还要打更……”

“少废话，走！”

邱索将江小莲背在身后，一把抓住更夫的衣领，将他提起来，施展绝顶轻功，向西街飞奔而去。

转眼已到西街石桥外，更夫指着一座楼说：“那就是回春堂。”

江小山已经先跑过去敲门了。

“砰砰砰！”

“大夫，快开门啊！我们有急事。”

敲了半天，门里毫无动静。

邱索问道：“怎么没人？”

更夫怯怯道：“可能到外地出诊了。”

“县里还有其他医馆吗？”

“北城还有一家。”

“快带我去。”

“公子，听小老儿一言，算了吧。”

邱索一愣，看着眼前这个佝偻着背的更夫，问道：“你什么意思？”

“公子有所不知，近来乡下闹瘟疫，本县所有的大夫都被官府征调，去乡下出诊了，现在就是去了北城医馆，我看也是徒劳。”

江小山急道：“那可怎么办啊？再拖下去姐姐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邱索也是一脸焦虑。

他查验过小莲姑娘的脉搏，与《医祖论》里所载的很多症状都不相符，所以他也不敢贸然喂喂她吃“枯木逢春”药丸，而且，小莲姑娘并非习武之人，他怕“枯木逢春”的药力过强，会对她有伤害。

正在无可奈何之际，那更夫看了看邱索背上的江小莲，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公子，能否让小老儿看看？”

“怎么，老人家会看病？”

“哎，算不上会，不过是久病成医罢了。我看这姑娘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嘴唇泛紫，看样子像是中毒的症状啊！”

邱索见他说得靠谱，态度也很诚恳，看样子不像是奸诈之人，这才将江小莲从背上放下，准备让更夫看一看。

“公子，此地不便诊疗，小老儿的家就在石桥头，不知道公子愿不愿意带着这姑娘到我家去。”

“这个……”邱索稍稍迟疑，看着那更夫的眼睛，而后道：“好，那就打扰老人家了。”

“公子客气了，请。”

……

走过石桥，前行约有十几丈，就到了更夫的家。

更夫点起油灯，邱索将小莲姑娘安置在一张竹床上。

“老人家，麻烦你救救我这个朋友。”

邱索拱手道。

“好，小老儿尽力而为。”

更夫为小莲姑娘把脉，许久之后，轻叹一声说道：“公子，这姑娘中的可是一种奇毒啊，我看，此毒绝非中原所有。”

邱索也有所预料，他诊脉时发现，小莲姑娘的脉象与《医祖论》中无一处相符，他当时就隐约觉得，这毒有可能来自异域。

“不知老人家可认得此毒？”

邱索问道。

更夫没有回答，而是拿起手边的银针，在小莲姑娘的一处穴位上扎了一下，然后举起银针看了看，又将银针凑在鼻下嗅了嗅。

“味腥臭，有淡淡的花香，血液呈现紫色，我想，这应该是南蛮之地有名的‘龙涎紫罗兰’。”

更夫说道。

“龙涎紫罗兰？”邱索摇轻轻摇头，“我从没听说过这种毒。”

“此毒十分稀有，乃是提取龙涎与紫罗兰的精华，凝炼而成，因为药效奇特，在南蛮之地颇为流行，不过在中原，就十分罕见了。”

“南蛮？”邱索困惑道：“我们并没有遇到南蛮之人啊？怎么会中南蛮之毒呢？”

“据说爪哇国曾经向当今朝廷进贡过一批龙涎紫罗兰药粉……”

“等等，”邱索打断更夫，急道：“你是说爪哇国？”

更夫困惑道：“是啊！公子，怎么了？”

邱索摇摇头，没说话，仿佛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绪中。

更夫自顾自地说道：“爪哇国将龙涎紫罗兰进贡给皇帝作为调情之用，深受皇帝和嫔妃的喜爱……”

后面的话邱索没听进去，他的脑子里一直徘徊着“爪哇国”三字，这个名字好熟悉，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听说过，但在哪里听说的呢？

突然，他想起来了，翠姐让他们在契约上按手印时，曾经提到过“爪哇国”三字！

“对！当时她说印泥是爪哇国进贡给朝廷的……一开始非要我按手印……后来小莲按了手印……然后小莲就中毒了。这些事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邱索暗暗思忖着，“小莲中毒莫非与翠姐和县太爷有关？可他们是怎么下毒的呢？”

想到这里，邱索赶紧拿起小莲姑娘的手，仔细检查起来。

“邱先生，你在找什么？”

江小山问道。

“伤口。”

“什么伤口？”

“找到了！”

邱索说道。

他将小莲姑娘的一根手指凑到油灯下细看起来，只见在指肚上，有一个紫色的小点。

“应该是他们在印泥里做了手脚，趁小莲不备刺破她的手指，让龙涎紫罗兰的毒进入她体内。难怪沾印泥时小莲大叫了一声，原来是手指被刺破了。唉，怪我当时太大意了！”

邱索自责的想着。

同时，他也猛然意识到，翠姐和县太爷下毒的目标并不是小莲姑娘，而是他——当时，翠姐极力要他按手印，他还觉得奇怪呢！原来是藏着这种险恶用心。

“卑鄙！无耻！下流！”

邱索咬牙切齿地说，并且把翠姐和县太爷的形象牢牢记在心里：“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江小山和更夫都愕然的看着邱索。

邱索平复了一下心绪，冲他们说道：“我没事。”

……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小莲姑娘，邱索心里很自责，他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小莲姑娘。

“她实际上是替我中的毒！要是没有她，现在昏迷不醒的大概是我！”

邱索向江小山和更夫约略叙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然后问更夫：“老人家，你既然认得这种毒，那你有没有解毒的办法？”

老更夫想了想，说道：“公子，你可知这龙涎紫罗兰的奇特药效？”

邱索摇头道：“不知道。什么奇特药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