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点燃宫灯

次日清晨，天空还没有大亮，木棉突然从梦中惊醒，翻身坐了起来。

冬日的早晨空气清冽，木棉透过窗户，隐约看向外面，天空依然有点灰蒙蒙的。

“阿嚏！”

愣神的片刻，忘了穿衣裳，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木棉又开始想默默了。

往常，只要有默默在，早就在自己翻身而起的那一刻，自己的肩头就会多一件衣服。儿不会让突然而至的严寒惹得自己打喷嚏。

那场梦境，让她感觉像是如滚毛刺，木棉便再也无法安睡。仿佛她的胸中被压着一块巨石，闷得她不得安宁。

木棉整理好衣裳，下了床。

看着脚下的鞋，仿佛看到离开时的默默，那双丹凤眼中微微的关切，说的那句：“照顾好你自己。”

头脑昏昏沉沉，木棉想去门口吹吹风。

她缓步走向门口，推开紧闭的门扉，寒意便扑面而至，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来人一身黑衣，持剑而立，正静静地站在木棉的门口。

木棉在心烦意乱间推开屋门，抬眼便看到这抹黑影，兀自吓了一跳。

待她缓过神来，才发现，门口站着的是古修。

“你怎么在这？”

木棉轻拍着胸脯，轻声地问眼前的人，“吓我一跳。”

“我来找你。”古修淡淡地说着。

“你来了多久了？”木棉侧头看了看古修，他的肩头被冬天的水雾晕染得有些潮湿，他站在这里稳如泰山的样子，倒不像是刚刚才来的模样。

“一个时辰。”古修的语气像是在说着“我刚来”那般轻描淡写。

“一个时辰？”

木棉惊讶了一番，自从这两天的流言四起，她的门前就更是冷清了，大多数人都唯恐避之不及，这古修倒好，在这门口一站就是一个时辰，而且，这天气，还是大雾弥漫。

这么想着，木棉问：“那……有什么急事吗？你怎么不叫我？”

“我是来告别的。”古修说着。

“告别？”

古修奉九王爷叶恒之命，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这件事，她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默默也告诉过她，只要有古修在她身边一天，若是哪天，默默临时有事缺席，她也能在古修的保护之下，得以周全。

如今，默默不在了，古修也要走了吗？

“九爷待我有知遇之恩，如今，九爷他征战沙场，我理应随他一起并肩作战。”古修应道。

“嗯！既如此，我祝你们凯旋而归。”看着依然清冷却比之前更添亲切的古修，木棉明艳艳地笑了一下。

冬日的雪，映着木棉的脸，像是绽放在风雪中的白梅，美丽动人，却带着点桀骜洒脱。

木棉看着廊檐下燃着的宫灯，从屋外一直蔓延到院墙。她指了指离他最近的一盏，笑着说：“我也会为你点一盏灯，等你完好无损地回来！”

木棉左右张望着，最后把视线放在了空白的窗棂处，指了指说：“嗯，就在这儿吧。”

“姑娘有心了，多谢！”

古修抱拳行礼，接着说，“那……近来……姑娘自己多加小心。就此别过。再会！”

“嗯！”

木棉应了声，明白他字里行间的意思。这两天流言发酵，世人对她的态度一天比一天恶劣。木棉挥了挥手，看着古修离去的方向，说着：“一路平安”。

木棉转回身进了屋子，看着床边挂着的那盏小小的宫灯，那是她为默默点的。

在默默离开的那一天，叶恒的离开，让府里的人大张旗鼓地欢送、祈福、挂宫灯。木棉觉得寓意很好，就也为默默挂了一盏在屋内。

这一辈子，这好像是第一次送别了某个人，转眼又耐心地等待着他。

渐渐的，窗外迷雾渐渐散去，天已大亮。

木棉迟迟没有等来往常准时为她送早餐的侍从，便想着，趁着天色已经放晴，去街上逛逛。

如今，王府里的众人，不管是主子还是丫头，看着木棉的眼神，不是嫌恶，就是躲闪，呆着也怪没劲的。

这偌大的都城，难道还找不到一个正常的，与人交往的地方吗？

木棉在思量的时候，便把自己的着装给收拾齐整了。

她穿了一件素色的如意云纹衫，下搭天青色的散花如意云烟裙，再外披一件玛瑙绿的织锦镶毛斗篷，踏着残雪，裹紧斗篷，往府外走去。

一路上，府内的侍从看着白色雪地间穿行而过的木棉。

那抹在苍茫白雪间穿行游走的碧色，让他们有着一瞬间的愣神，和惊艳，仿若让它们看到了一个来自春天的使者，载着希望的温暖，缓缓而来。

这样美好的女子，怎么会是妖女？

只是，愣神之后，他们脸色便恢复如常。或是面露鄙夷，或是脸带畏惧，一个个在那边窃窃私语。

那些长相平平的丫头，看到那抹天仙般的出尘气质，无不艳羡，却还要表现出一副万分嫌弃的模样。

在丫鬟群中有些自命不凡的春柳酸溜溜地说：“怪不得说她是妖女呢？看看这副妖媚样！”

“就是！也不知道她又要去哪里勾魂去了！”旁边同样心存嫉妒的丫头娇娇附和道。

“真是人不可貌相！”小方插话道。

说着，她便打了个寒战，“哎呀，这就是张妖媚的脸，专吃人心，想想都觉得汗毛直竖。”

……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在这清冷的早晨里，一边干活，一边八卦。

乐此不疲。

意犹未尽。

春柳仿若无意地提起，她小声地对身边的人说：“咦？你们说，王爷知道她是妖女吗？”

“这……应该不知道吧！”一向怯弱的小雨说道。

“我看知道！”娇娇笃定地说，“要不然怎么会把她带进府里来？肯定是她身上的妖气让……”

娇娇说着，便捂住了嘴巴。

然后，悄悄摸摸地看了看周围，发现除了他们，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便给身旁的另几个丫头，投过去“你们懂的”的眼神。

“没正经！”春柳白了她一眼。

“不过，看她这妖气肆虐的模样”小方小声地说，“就是知道，男人也都舍不得治她！”

“在理！”娇娇笑了一下，对着小芳竖起了大拇指。

春柳沉思着，状若疑惑的问：“难道真的就没有人治得了那个妖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