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糖在门口停住脚步，眼前是夕阳下的暮霭疏影，后面是男人低沉戏谑的笑声，带着逗弄又傲慢恣意的意味。

她的手放在门上，面容冷酷，神情像是冻僵了一样漠然阴鸷：“那我想要你走开，少点废话，你能不能满足我？”

身后响起了轻笑声，紧接着是骨节拧动的声响，还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不能。”

肖策在苏糖身后站定，眸光懒散而又漫然随意的落在苏糖的侧颈之上，白皙透明的皮肤下面，青筋清晰纵横，他似乎能够看到里面流动的鲜血。

那种鲜红的、粘稠的液体。

温热的。

铁锈一般腥气的味道。

浓郁而又刺激。

肖策舔了舔牙尖，觉得有点渴。

苏糖微微皱眉，眼睛很轻很快的眯了一下，想要偏头让开一点。

身后那个人的气息太强烈了，带着说不出来的压迫感，就像是野兽猎食前蓄势待发的沉重，热气灼灼的呼吸，尖锐的带着血的獠牙，腥臭的厚重的皮毛味道，雄浑凶悍，让人不自觉地战栗。

苏糖背对着肖策，没有说话。

肖策盯着她，也没有说话。

一时间，配殿安静的诡异，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沉默无声的蔓延，却又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带着一种争锋相对的尖锐和危机。

剑拔弩张。

这样的安静蔓延了好一会儿，夕阳越发西沉，夜幕从四方原野渐渐升起，黑暗笼罩。

肖策突然伸手将苏糖垂落在胸前的长发撩起，慢条斯理的拨到肩后，“今天晚上应该会很忙，估计没有时间睡觉，夜很长，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苏糖手指蜷曲了一下。

过了片刻，她说：“鱼。”

肖策低头，气息更加强烈浑厚，像是凑近猎物吸嗅的狼犬，“想吃鱼？红烧还是想喝鱼汤。”

苏糖的身体有瞬间的绷紧，她没有让开，只是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肖策一眼，“红烧，我不喜欢喝鱼汤。”

肖策笑起来说：“不喜欢喝鱼汤，为什么？昨晚喝鸡汤的时候你比我喝的还多，这位小饭桶小姐。”

苏糖：“……”

她使劲踢了肖策一脚，瞪着他说：“闭嘴。”

肖策抬起手，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抵在自己的唇上，指甲修剪的整齐干净，泛着淡淡的漂亮的粉，他说：“要我闭嘴可以，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喝鱼汤？想吃鱼，就是喜欢的意思，还有，你的用词是不喜欢喝，而不是讨厌。”

苏糖在暮光之中抬了抬眼睛，眼神复杂，有些晦暗不清：“这对你很重要？”

肖策说：“你的事对我来说，一直都很重要，你不知道吗？”

苏糖：“我一点都不知道。”

肖策：“那你现在知道了。”

苏糖一脸阴森：“我不想知道。”

她的嘴唇抿成冷漠板直的线条，停了停，说：“腥。”

肖策突然笑了，“哦，我知道了，那我要是做的不腥，你就吃了是不是？”

苏糖没吭声。

然后，肖爷做的豆腐鲫鱼汤，苏大佬喝了三碗。

苏糖：“……”

——

天黑以后，苏糖和肖策再次走进那条黑暗笼罩下的长街。

夜色深浓如墨，肖策拿手电晃了晃墙上的记号，说：“糖糖，你先开始，还是我先开始。”

苏糖握紧手里的手电，直接跳到了墙上。

肖策抬了抬下巴，没个正形的朝她挥手打招呼，“你放心的去吧，糖糖，虽然只有几分钟，但我还是会想你的。”

苏糖没理他，直接从墙上翻跳下去。

肖策无声的勾唇，眼睛微弯，眼尾的线条清隽修长，漂亮的让人说不出话来，他懒洋洋的靠着墙壁，目光垂落在手中的秒表上，五，六，七。

在数到一百六十七秒的时候，苏糖从另一边的墙上翻了过来。

肖策再次朝她挥手说：“糖糖，晚上好啊，一百六十七秒不见，我好想你。”

苏糖冷冷地说：“我刚才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这些道路开始变化，距离上一次变化，过去了六十七秒。”

否则，以她的速度，就算是找那些记号，也不会花费这么久。

道路变化之后，苏糖往回翻了几道墙，看到手电的花束之后，重新开始了一遍。

她走到肖策面前，从他手里接过纸笔，开始记录她刚才看到的数字顺序。

这里没有桌椅，苏糖直接将纸按在墙上写字，她之前只记了十七个记号，X和S，再加上1—16这十六个数字，加在一起就是十七。

苏糖记的数字，将X和S直接转化为1，另外的十六个数字分别在原本的数字上面加一，也就是说，除了这十七条可以确定数字的通道之外，还有三条通道是没有记号的，苏糖分别用X，Y还有Z来替代。

不过，按照三分钟这些通道就变化一次的规律来看，除了X和S所代表的1之外，其他的数字都是可变的，它们现在所代表的数字也只是暂时的，就和XY这些数字一模一样。

肖策看着她凌厉潦草的字迹，笑了一下说：“糖糖，你的字迹好可爱，向女孩子一样。”

苏糖：“……”

肖策还想说什么，但他看了一下秒表，发现按照苏糖说的时间来看，三分钟的时间到了，道路会再次发生变化。

他将秒表塞进苏糖手里，手指像是无意，又像是有意的滑过苏糖掌心的皮肤。

苏糖微微一愣。

指腹的触感温热，有点痒。

肖策在六十秒的时候就回来了，漫不经心的从苏糖手里接过纸笔，开始记下数字，写完之后，肖策看着苏糖，说：“我竟然只有六十秒，好伤心啊，糖糖，你不会嫌弃我吧？”

苏糖：“……”

肖策仿佛看不到苏糖冰天雪地般的一张冷脸，说：“不过勤能补拙，糖糖，我的六十秒，只能靠你和我用实际来锻炼了，你放心，虽然最一开始只有六十秒，但我相信，最后肯定能一次六十分钟，我的学习能力非常强，说不定之后两个六十分钟也没有问题，糖糖，你期不期待？”

苏糖不想和死人说话，在到三分钟的时候，将秒表丢给肖策，继续。

一夜时间，苏糖和肖策都在收集那些数字，三分钟一次，总共持续了十个多小时，超过六百次。

也就是说，这一晚上，他们收集到了六百组不同的数字，再加上两个人都是拿秒表掐算着时间，中间没有错过任何一次，这也代表着，这六百次，六百组数字，是六百次连续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