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也怀疑他哥太喜欢自己这个弟弟了，都已经开始不尊重客观事实。

小朋友疑惑的看向秦术，散发着浅浅柔光的小夜灯簇拥着少年时的他，教室的窗户开着，额前的发丝被夜风吹拂的轻轻飘飘的乱动，垂下的阴影，在曼丽的双眼周围氤氲。

肖策的眼神温和淡然，清清浅浅的，像是清长的风。

白也好像闻到初夏才会有的甜香气。

“哥，”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肖哥就是在我姐面前比较的……浪，你看上个游戏副本，我姐不在的时候，他就是一个生人勿进的高冷男神，我觉得很正常啊，男生在喜欢的女生面前，经常会恶作剧或者欺负她，吸引女孩的注意。”

秦术觉得眼前的小朋友，真的是个给点狗粮就被哄的晕头转向的傻狗，他摸了摸毛绒绒的狗头，说：“小白，你觉得你的苏糖姐姐是不是很聪明？”

白也乖巧的点头。

秦术：“我和你的想法一样，这么聪明的女孩，看清楚肖策这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白也不是很懂他的意思。

秦术知道他不懂，笑了笑，视线转向黑暗笼罩下的天空，“苏糖只是看着冷漠锋利，这和她的生活环境有很大的关系，她是军区大院长大的，一个女孩能被锻炼出那样的身手，肯定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伤，也造成了她现在的性格比冷感，沉默寡言，不善于表达自己，不过我看得出来，她的心很软。”

“肖策外貌出众，聪明，比我们这些人都更能理解苏糖，如果他真的喜欢她，他们天天在一起，就算是养猫养狗，都能养出感情了，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呢，你家姐姐那样的女孩，在面对这样一个优秀的男生，还喜欢自己，怎么可能不产生一些什么？”

白也有些恍惚，反应了几秒，他才懂秦术这些话里包含的深意。

苏糖是个外硬内软的人，很重感情，她和肖策几乎每个世界都在一起，上个世界有将近五个月的时间都睡在一间房间，这些时间，是撬开那层硬壳，触碰到内里软肉最好的利器。

时间就是这样奇特的，妙不可言的东西。

一分一秒，累积出了过程。

一天一天，改变着所有固定的，恒定的东西。

可是苏糖对肖策的态度一直都是那样，冷淡疏离，不靠近，不后退，保持着该有的距离，这很像野兽凭借着骨子里的本能，在可怕的难以承受的危险到来之前，划定出一个安全的自救的保护区。

呆在保护区里，才能确保自己不能受伤。

白也想通了一些，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疑惑，“奇怪啊，我哥要是不喜欢我姐，他为什么天天缠着他不放？”

秦术回想起那天的谈话。

肖策说。

——“喜欢啊，她那么可爱，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她？”

——“她真的很可爱，是我见过最可爱的人，不会坏的那一种。”

钟表上的时间一下一下向前推进，泼洒般的浓彩将黑暗搅乱。

秦术的眼神越过浅微的夜灯看到少年冷峻干净的面容，语气温和而安静。

“喜欢所定义的情感，在你这样刚刚接触社会的孩子来说，或许是一种强大的难以承受的重量，是一种对美好未来憧憬的向往，可是对我们其他人来说，只是低于生活以及现实的一种思维和意识上的调剂品。”

“有了喜欢，枯燥无味的生活或许会变得缤纷起来，就像是在画布上用各种颜色画出绚丽的色彩，美丽，灿烂，点缀着固定无趣的生活。可是如果没有了，也就没有了，生活还是要继续，一个人的情感无论是圆满还是破裂，都要为了活下去抬起脚步。”

“肖策如果想要一个女生的喜欢，很简单，喜欢的原因多种多样，好看的外表，优秀的学历，家庭环境，甚至一个微笑，一句话，都有可能在某种情况下，在人的思维中产生喜欢的情感，那么他为什么以前没有向女性索取过情感，现在就对苏糖有了情感上的萌动？”

白也摇了摇头，他不知道。

秦术的话很清楚的在告诉他，除了自己这个小屁孩还没有经过现实的打压，想法天真无邪，其他人都是先生活，后感情，因为他们已经被现实磨砺了，被同化了。

凝视着眼前少年模样的秦术，白也首先在意的不是他心里关于苏糖和肖策之间的好奇和疑惑，而是这样一个漂亮的少年，在经历过社会的洗礼之后，他屈服了。

向现实，屈服。

白也莫名的，觉得心里有些不爽。

他从小就是自由的，像是杂乱无章的野草，向阳而生，他不喜欢因为什么东西改变自己，他想永远用喜欢来看这个世界，用喜欢来选择生活，选择自己要走的路，决定要去的未来。

白也不喜欢现在和自己说这种话的秦术。

秦术也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变成肖策和苏糖之间的种种，不过话既然都说到这里了，他还是想只是想借着这些，告诉这个单纯的少年一些事。

他没有想那么多，见白也摇头，继续说：“苏糖在肖策眼里，从来都不是处于情感和女性的位置上，我的看法更倾向于，肖策需要苏糖，她的存在，让肖策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解放和自由。”

所以，肖策才会说苏糖可爱，说苏糖不会坏掉，说自己怎么可能不喜欢她，不是情感上的喜欢，从来都不是。

白也似懂非懂，“也就是说，我哥缠着我姐，是因为他需要她，我怎么觉得这比谈恋爱还要带感？两个人谈恋爱有可能会被人撬墙角，也有可能会时间的原因造成感情渐渐平淡，还有性格不合，家庭原因，有各种各样的麻烦。”

“但是他们两这样，给我一种我哥绝对不会放过我姐的感觉，感觉我哥随时随地有可能会黑化，变成那种可怕的疯子病娇。”

秦术忍不住笑了，“你应该说对了，肖策不会放过她，至于苏糖，她很清醒，对于肖策这样的人来说，喜欢是浅薄的，甚至是廉价的，虚伪的，荒诞的，和一个疯子，一个变态说喜欢，是一种愚蠢的行为，也是一种满盘皆输的征兆。”

“所以，她不会放任让自己喜欢肖策。”

可是秦术看得出来，苏糖已经习惯了肖策入侵到她的安全区，就算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秦术也觉得这种情况对于苏糖很不利。

她在习惯。

即使一清二楚，苏糖还是在习惯肖策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