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尾音有些恶劣而故意的拖长，在别有深意的询问里衬得愈发漫不经心，像是敌对双方之间你来我往的试探，带着一种深刻隐-秘的隐喻。

苏糖感觉得到肖策的视线，目光像是镶嵌在所有细小缺口的角落里，有种盘锁般的定格。

衣服之间的摩擦声窸窣而清晰，肩膀轻轻碰撞的瞬间，苏糖看向肖策，少年慵懒随意的托腮看着自己，眉眼矜贵。

肖策嘴角微微勾起，压低了声音，像是用气音在鼓膜上摩挲徘徊，“怎么不说话，你又不想理我了？”

苏糖冷漠的看着他，眼底没有任何温度，情绪淡得像是已经彻底凝冻起来，“你想听我说什么？我不是系统，我的看法不是事实，仅仅是一种可能。”

水果盘里的蜜柚被阿姨细心的剥好，切成刚好入口的大小，蜜柚上白色的经络也去的干干净净，旁边放着两把二齿的水果叉，肖策用水果叉叉起一块，递给苏糖，说：“真的生气了？那我错了，别气了，糖糖，我认错，是我不对。”

苏糖没说话，目光垂落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苏糖半晌没有动作，肖策自己吃了蜜柚，清清爽爽的甜味在唇齿间散开，他拿起另外一把水果叉叉起一块颜色漂亮的蜜柚，喂到苏糖嘴边，轻声说：“小祖宗，我已经给你试了毒，能吃，不酸，甜的，不骗你。”

苏糖冷漠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她闻到水果的甜香味，还有肖策身上传来的清洌香气，混在一起，连空气都仿佛变成一种枫糖般的黏腻。

很奇怪。

她从肖策手里接过水果叉，将蜜柚送入口中，牙齿咬破的瞬间，果汁在口腔里爆开，舌尖细小敏锐的味蕾，清楚的品尝到了甜湿的味道。

苏糖被食物安抚了，有些奇怪自己刚才隐约透出来的尖锐棱角。

肖策的语气和以往比，没有任何变化，他说的话，也是他一直以来会说的话，肖策经常会这样试探她，从第一个游戏世界开始，这个人就已经怀疑系统和她之间的关系，他刚才的试探，很正常，一点都不奇怪。

不对劲的人是自己，是她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那种说不出来的烦躁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加深了。

苏糖又默默的叉了一块蜜柚吃了，脸非常的臭，活脱脱一副坟场归来的死人表情。

肖策盯着她看了一会，眼睛微微眯起，非常难得的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太过分了，冰山都被他气得易燃易爆，要冒烟了。

不过仔细想了想了之后，浪爷觉得他一直都是正常操作，没有什么太过分的行为。

肖策翻开矮桌上的点名册，一眼就看到上面狗爬的两行字。

“肖哥！苏姐姐！纪姐姐！你们还记得我这个弟弟，我好感动！！我和你们说，我哥今天给我画了两个Q版的小人，画的就是我，好好可爱，我哥好厉害！！”

肖策笑起来，指着白也写的那些话和苏糖说：“秦吹上线，小弟眼里的秦术自带滤镜，他估计连老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都看不出来。”

苏糖说：“白也不傻，只是不愿意用不好的想法来看待身边的人。”

肖策的眼睛落在眼前的白纸黑字上，似笑非笑，“我知道，包括我。”

苏糖的脸瞬间仿佛复制了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白也的丑字下面，很显然是秦术的字，他的字迹干净劲长，很像本人。

“肖策，苏糖，我和小白目前呆在一个非常奇怪的空间，所有的游戏人物都不能和我们主动交流，我们是真实存在的，又像是独立于现在这个空间，我知道这样说，你们可能无法理解，我用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一件事来解释。”

“小白所在的十一班和十二班打篮球赛，他是上场的成员之一，在球赛开始的时候，他不可能和篮球场上所有的人交流，也不可能和看篮球赛的观众交流，但是这些人都默认了他的存在，就好像所有人都看到他了一样。”

“但是篮球赛结束之后，他在这些人眼里又像是消失了，我们不能被这个空间的人记住，这件事我觉得非常奇怪。”

“另外一件奇怪的事情就是到了晚上，我所在的高三六班会出现一团人形状的黑雾，据我观察，这团黑雾如果站起来，身高在一米八以上，黑雾对我们这些玩家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小白曾经把手伸进了黑雾的身体里，也没有什么事发生，它就是一团雾，只不过它每天晚上都坐在课桌前写作业，它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一样。”

“你们那里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小白猜你们所在的游戏空间，更偏向于正常的空间，对不对？有纪雪在的游戏空间，应该会有通关的线索，要麻烦你们了。”

秦术的最后一句话是：“楚歌和我们不在一个空间，他是一个人，我和小白都觉得他是老玩家。”

肖策看完秦术写的那些，懒懒的歪头看向苏糖，“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游戏副本里面，真正特殊的玩家是纪雪和楚歌，我们现在不知道楚歌的位置，可以将他先放在一边，当然，楚歌的特殊我们也可以暂时将其归纳到老玩家的原因上。”

“老秦的话里提到六班的人形黑雾，却没有提到小弟他们班有什么，也就是说，夜晚的十一班什么都没有，和你的情况一致，话里没有提到小白不能看到那团黑雾，甚至还提到了这小子乱摸那团雾，所以，这团黑雾是所有人都可以看到的，和我的情况一样。”

“现在已知，糖糖你和小白所在的班级里面什么都没有，我、老秦还有纪医生班级里面都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但是这些东西都是不一样的，应该和我们自身有关，我和老秦班级里的东西，所有人都能看到，纪医生看到的东西，只有她自己可以看到，造成这一差别的原因很重要。”

苏糖把那些蜜柚都吃完了，放下水果叉，语气淡漠：“或许，特殊的是你，秦术和纪雪看到的东西都呈现出人类的外形，不可触碰，没有任何攻击性，只有你的不是人形，可以直接攻击别人，按照归类的方法，他们两个人的相同点更多，你和秦术唯一的相同点就是可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