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糖面无表情的捂住肖策的耳朵，精致白皙的下巴在他额角的位置蹭了一下。

她回过头，深色的眼睛比冬夜里的风雪还要冷漠黑暗，“他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你可以闭嘴了。”

宁远凝视着呆在苏糖怀里，像是被野兽被驯服一样安安静静的肖策，这场景真的非常碍眼。

杀戮嗜血的野兽就应该有野兽的样子，这样收敛起獠牙和利爪，臣服在一个人面前的温顺模样，简直就是一个可笑的笑话。

宁远站在光影的界限之间，清癯的身体在西装革履之下，全身上下都显得空荡荡的，诡异又阴森，像是一具能动的骸骨。

他朝苏糖礼貌斯文的笑了起来，侃侃而谈说：“这位小姐，你应该听说过本性难移这个成语，人的本性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的，你可以阻止肖一次，两次，甚至是十次，你难道要一辈子守着他，当他的锁链，他的牢笼，他的界限吗？你做不到的。”

“时间这个东西，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残酷得多，你可以在一个人身上花费一年两年的时间，但是要把自己的一生，都浪费在一个随时随地会满手血腥的疯子身上，你不觉得这是在浪费自己的人生嘛？”

“同情，原则，道德，义务，怜惜，甚至是爱情，无论你对肖是怀着什么样的感情，这些都不足以你抵挡住时间的侵蚀，像个献祭的信徒一样，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肖，你能确定二十年后，自己不会后悔吗？”

“小姐，为了一个疯子，搭上自己的人生，这是非常不理智的选择，我是有所目的，这些话却都是站在你的角度说的。”

“他现在会听你的话，是因为他还能控制住自己，但是总有那个满溢的阙值，等达到那个数值的时候，你的话对于他来说，不会有任何作用，你所有付诸在他身上的时间和人生，都会变得一文不值。”

苏糖一张脸冷得天寒地冻，说话的声音冷冰冰的，非常冻人，“跟你无关，只要我能看到，我就会拉住他。”

肖策愣了一下，手上的力道下意识的加重，他将脸埋在苏糖的颈侧，全身绵软的靠在苏糖身上，浅浅呼吸着。

宁远脸上一直不曾消失的笑容，在此时终于落下了，他看着眼前冷艳绝伦的女孩，说：“你不可能战胜人心里的恶，人类社会的文明，法律的规则规章，一个人的教育，经历，知识，思想，所有的所有都没有办法战胜人内心深处的黑暗，魔鬼就在人的心里，如果这是可以战胜的，就不会有罪犯的存在。”

他抬手指了指肖策，“你怀里这个，就是恶的典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不属于普通人，也不是你那边，他天生属于我们，甚至比我更加的黑暗，我们这边才是他的归属。”

苏糖抿了抿唇，唇线绷紧，让她裹着一层冰封般的锋芒冷戾。

“我知道，然后呢？”

宁远有些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苏糖垂下眼眸，看着肖策白皙漂亮的侧脸，嗓音依旧很冷，“我不会让他到你们那边去。”

肖策的耳朵还被捂着，不过他还是能够听到他们说话。

苏糖冰冷的声音拂在耳膜上，一字一字的碰着，那种酥酥痒痒的感觉一路传到心脏深处，肖策眼里逐渐出现细碎的光泽，像是星辉晴朗的星夜。

他抬起头，下巴搭在苏糖瘦削的肩膀上，轻轻笑了起来，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

肖策现在的感觉非常好，那些黑暗的杀戮和凶狠暴戾，都被锁进了心底最深处，上了锁，再一次的束缚起来。

他抱着苏糖，满足的蹭着她。

糖糖好软，好香，抱起来真舒服。

他的糖糖，真好。

宁远注意到肖策的动作，也看到这个青年一派慵懒餍足的散漫模样，很显然，青年回到了临界线之外。

他不懂苏糖和肖策之间的关系，更不信什么爱情的力量，因为对于本性和本能来说，爱情这种东西，真的太微不足道。

宁远不是一个喜欢做无用之功的人，既然无法引导他们，只能算了。

目光再次落到俞星沉身上，宁远暂时还不准备抛弃这只听话的狗。

肖策顺着宁远的目光看了过去，懒懒的开口，他还不想离开他家糖糖的怀抱，那就再抱一会儿，“宁医生，俞先生现在的命是我的，你如果想要救他，拿第六区一半的纹章来换。”

宁远真没想到这个肖突然和自己做起了生意，还是这种恶霸一样强取豪夺的生意。

第六区一半的纹章，他还真的挺敢想的。

宁远说：“肖，星沉虽然输给你了，但是你想要赢他，也不容易，我可以使用医疗道具卡让他复原，你确定以你现在受伤的身体，能够打过一个完好无损的俞星沉嘛？”

肖策没有立刻回答，他抬起被穿透的手臂，伸出柔软猩红的舌头，轻轻的扫过上面粘稠温暖的鲜血。

嫣红的唇色被鲜血洇成鲜红，冷白的皮肤，漆黑的短发，艳色的唇，这一瞬间青年像是蒙上了蛊惑的绯色，妖到极致，就像是刚刚化形的妖精。

惊艳动魄。

勾人的很。

“我确定。”肖策慢条斯理地说：“你如果不愿意，那就按照系统规则，你们的身份消失之后，那就不是一半，而是全部了。”

宁远不喜欢被人威胁，他习惯掌控一切，“你可以试试，你杀不杀得了我？”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

肖策还想抱苏糖，不过苏糖松开了他，转身看着宁远说：“靠着系统的施舍，你现在有几条命？”

宁远察觉到苏糖话语中对于系统的嘲讽，他很意外，至少他对于系统的观感是非常好的，现实社会有法律束缚，他没有办法尽情做他想做的事情。

系统的副本世界不一样，这里没有现实的法律，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由，完全就是一个理想中的自由国度。

宁远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疑惑，只是笑了一下说：“我有不死的能力，你杀不了我。”

话刚落音，苏糖抢过肖策手里的军刀，朝宁远投掷过去。

锋利的军刀准确无误的扎进了宁远咽喉的地方，血液四溅。

苏糖看着宁远，冷嘲热讽说：“很厉害，不死的能力。”

宁远喉咙处一阵剧痛，他拔了那把军刀丢到地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很快就痊愈了，不留一丝痕迹。

“确实很厉害，我很喜欢这样的能力，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得到它。”

肖策走过去，捡起那把刀，瘦长的手指晃了晃刀，说：“怕死，才会渴望不死，宁医生，我觉得我应该不是你那边的人，不好意思，我从来都不怕死，我喜欢活着，和某某人一起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