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术倒是淡定，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脖子上的锁枷，他手背的皮肤上沾了不少黑灰，像是在白纸上描了一层淡淡的墨印。

“我们想要出去，首先要解决的是锁枷。”

他们中人有的脾气很暴躁，立刻怒道：“这东西天天戴着麻烦死了，真想给它扯断。”

秦术说：“我劝你最好不要，锁枷这东西很麻烦，使用蛮力破坏的方法是不可取的，虽然没有试过，不过我相信，我们只要有破坏锁枷的行为，研究人员那边立即就会有相应的提示。”

“存在即是合理，锁枷不是无意义的装饰品，研究人员靠这个东西就敢以人类之躯面对我们这些野兽半成品，那就说明，这东西是我们量身定做的，而且，我很有理由怀疑，如果不通过正当手段解开锁枷，其他的方式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有人问：“什么不好的事情？”

白也靠到墙上，面无表情地说：“自爆。”

实验体里一阵谩骂。

白也说：“哥哥的意思是指，我们用蛮力破坏锁枷，这东西就会启动类似自曝系统这样的程序，我们这些实验体对于研究人员来说就是家畜，你们觉得人类在夺走家畜的生命时，会问那些家畜，我可以杀了你吗？”

少年的低音炮低沉好听，像是大提琴的声音在婉转成音。

他说：“或者换个更残酷的说法，人类在吃猪牛羊这些肉类的时候，难道会先询问这些动物的意见？当然不会，因为它们只是动物，而我们，在研究人员的眼里，也只是一些掺杂了人类基因的动物。”

房间里的烟尘没有散去，在烟雾缭绕之中，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身影。

小朋友的话似乎触动到了其他的实验体，大家突然都变得有些沉默。

“我不是动物。”有人突然这样说。

他像是在对自己说，对周围同样存在的实验体说，也似乎是在对那些创造他们的研究人员说。

其他人都没有回应什么，因为这样的声音是那么苍白无力。

秦术微微笑了笑，低声说：“是，我们不是纯粹的动物，但我们也不算是人类，将我们身体里的基因换算成具体数据来看的话，我们介于人类和野兽之间，不是完整的人类，也不是完整的野兽，算是一种另类的残次品。”

“还有一件事，大家要知道，对于外面的世界来说，我们这样的存在应该是不容于世的，出去之后，如果被人抓住，很有可能会被当作一种珍稀品成为一些有钱人买卖的商品。”

男人的声音清清淡淡，温柔好听，只是说出来的话，那样的残忍，残忍又平静。

“至于用来做什么也不难猜，要不然把我们当成宠物养着，要不然当成性-玩-具，或者聚集我们，玩类似斗犬，斗兽这样的游戏，反正都是人类的享乐活动，拿我们打发时间。”

秦术顿了顿，继续说：“不过我不觉得我们在这里能够一直安静的生活下，他们想要培育我们，很显然是有什么目的，我相信，类似我们这样的实验体还在不断的制造中，当我们失去利用价值之后，估计也会被他们送到外面世界当成商品一样买卖，不然，我想不通，这么大一个研究基地，在没有国家支持的情况下，到底是怎么弄到资金的？”

“答案已经很显然了，卖了我们这些实验体，就有研究资金了。”

这话简直是在挑衅所有实验体的自尊和骄傲，几乎所有人都被秦术说的火了起来。

可是他们也知道，再生气也没有用，在这里，他们只能是阶下囚，只能是实验体。

戴着锁枷，每天二十四小时暴露在研究人员的监视中，压抑着本能和天性。

被观察，被禁锢，被圈养。

“锁枷的事情确实很麻烦，我看过，需要指纹才能解开，我们是不同研究人员负责的实验体，开锁的指纹应该就是各自的负责人。”

“但这件事，没有单打独斗的选择，一个人是不可能从这里出去，只能合作，我们必须同时解开锁枷，不然，先解开锁枷的那些人有没有事先不说，一旦被研究人员发现我们的想法，没有解开锁枷的那些人很有可能会当场放弃。”

白也曲着一条腿，手肘搭在膝盖上，挺随意的撑着脸颊。

他左眼下方大概两厘米的地方，被刚才爆炸时烧杯的碎片划过，带出了一条极细的伤痕，微微有血洇出，像是一条鲜红的血线，和那些黑灰一样，在少年冷白的皮肤上氤氲。

小朋友是这里所有实验体中，动物基因比例最高的，虽然他那样高高瘦瘦，清俊隽美的模样就是一个美少年，这里除了秦术，每个人看起来都比他更偏向于野兽那边，但实际上，他才是最偏向兽-性的那个。

白也的听力是这里所有人最好的，他听到有两个人上楼的声音，撑地站了起来，快速说：“我听到他们来了，两个人，估计三十秒之内会开门进来，我想说，这次的爆炸意外会引起他们的警惕，之后对我们的监视肯定会更加严格，化学这方面很有可能会被直接禁止，既然已经爆了一次，不如玩个大的怎么样？”

秦术听到少年这话，微微皱眉：“小白，你想做什么？”

白也听着脚步声，提示所有人，“还有十八秒。”

他看了秦术一眼，说：“哥哥，我不想做什么，我想出去，这次的爆炸是突发情况，那些人根本没有准备，所以，我觉得你们炸楼玩玩，把这座别墅给掀了，爆炸造成的烟尘会最好的掩饰。”

“还有，他们把我们当成家畜，但是他们自己的命可就值钱了，上来的这两个人，会是我们的突破口，他们的光脑里面，应该会有不少我们需要的资料。”

“对了，如果锁枷里面真的有什么自曝程序，那么光脑里面有记载的可能性会非常大，如果我们无法弄到所有人的指纹，将自曝程序停止，不也是一个办法。”

白也的意思就是现在，下一秒就赌一把，疯一次。

其他人几乎没有思考，就同意了白也的说法，这里的每个人都在压抑着天性，压抑着属于人类，属于野兽的本能，他们不想当家畜，不想被圈养。

想要出去，想要站在阳光下，真正的活着。

白也得到这些人的回答，笑了笑，走向门边，“我给你们争取十分钟。”

他弯腰从地上捡了什么东西，打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