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寥寥数语说清楚其中纠葛干系，寒少宇颇觉感慨，心知这正仙同仙怪之流的隔阂，绝非一朝一夕能够消除，鸟儿见他不言便又开腔，“所以神君大人这威望真是不得了，我看着这本花名册梳理一番，便觉得你‘攻心’尤其厉害啊……虽说你是无意为之，修建妖市的初衷也是为我，可还是无法掩盖你厉害的事实，也是你这家伙没啥野心，不然这凌霄宝殿的龙椅……”

“嘘。”寒少宇竖起一指贴上鸟儿唇齿，眯眼装出凝重神情逗他，“鸟儿酒后的狂放之语，不得胡言。”

鸟儿笑了一下，突然张嘴一口咬住他指尖，嘬了指腹叼在嘴里用牙齿摩挲刮蹭，寒少宇任他作弄，庆幸自个刚洗过手不久，不然要是手上的秽物入了鸟腹，回头鸟儿要闹肚子，他真是难过死了。

神棍果然尿性，为笼络苏墨真是不择手段。苏墨在神棍房里过夜的事情第二日便被多事的家臣传的整个神殿整个妖市都知晓了，虽说可怜的苏墨只是在大巫房里喝了一夜的茶，被大巫灌输了一夜的兵法图阵……

寒少宇听到流言便下了禁言令，生怕殿里和妖市的家伙以讹传讹将苏墨吓跑，真如此按神棍尿性，绝对跟着苏墨一起消失，那这战就不必打了，没苏墨相助倒是无妨，没神棍相助，必败无疑。

鸟儿在这事儿上不吝夸他，说这禁言令下的妥当下的绝妙，还感慨说这神妖二界的流言蜚语真是十分可怕的东西，可是说来也奇怪，流言蜚语伤人，却都是‘内伤’，他们用来诋毁攻击自己人不遗余力，可对付外敌却没有丝毫成效，不然九黎肆虐哪里轮得到你神君大人挂帅出山，早就被神妖二界的流言蜚语给轰走了。

“这不奇怪。”寒少宇答，“这种现象就是‘窝里横’，话多的以讹传讹的，大多在世上没背景没地位，没权势没财富，能让他们引以为傲的大概就只剩下一条舌头，不论仙怪还是凡人，在旁处受了气，总要找机会发泄，没法发泄到强者身上，就只能寻找稍显弱势的下手。而越多人议论的对象，即使再强势，面对漫天飞的流言也变成了弱势，而在这帮家伙概念里根本没有‘流言蜚语可杀人’这概念，而当权者又从未重视此现象，没有相关立法立威，这帮家伙便更加肆无忌惮，孰知通过此种途径，并不能改变他们是弱者的事实，你要知道以舌头来彰显自己的家伙，本身就怯懦的可笑，又如何指望他们防御外敌？外敌是会被他们的舌头捅死，还是会被他们的口水淹死？传流言的是唯恐天下不乱，听信流言的，就是实打实的傻逼了。”

鸟儿点头，“话糙理不糙，你最后那句是点睛之笔，所以综合来看，这世上傻逼还是比较多的，毕竟大多流言追本溯源只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而听之信之还越传越广，出现此种现象，说世上精明的家伙多于傻逼，那还真是自欺欺人。”

难得鸟儿同他于一件事有相同的看法，便多论了几句，禁言令的效果很好，至少掐了议论的话头，殿里妖市没有人再去关心苏墨如何大巫又如何。三日的征兵成效可观，南郊本就有校场，可惜容纳有限，便又带鸟儿上界一趟，同玉帝同君上同云藏协商，将天界及未沦陷神地的所有校场擂场都用来练兵。

大巫还要管备战的其他事，点了苏墨协助，分身乏术，练兵之事只好交由那窝凤凰主管，兄长同小白公子时不时也会去各校场转转。

不久，相马的同御马监的监丞大人挑选了一些天马出来，个个膘肥体壮，只是素日在御马监都当天界大员的骑宠饲喂，缺乏锻炼，寒少宇只得又从镇关军和各营天兵中抽调了些小统领，负责训马练马之事。

御马监的马匹虽多，却也经不住层层筛选，寒少宇只得忍痛将南郊神殿及荒野散养的骏马都献了出来，赶出集合在荒地那日，监丞大人看着一望无际的马群快要惊掉下巴，唯有寒少宇脸上挂泪，看自个多年积蓄繁衍多年的良种战马在一日之间尽数被充公。

“哭什么？”鸟儿那日拧他耳朵，这位说服他献马充公的参军大人对他真是没有良心。“不是还给你留了数匹最好的？你要这么些好马也没用，还不如拿出来，让二帝让四海八荒见识见识你驱除九黎蚩方的诚意！”

“我挂帅已经很有诚意了！”寒少宇不高兴答，“是我好马是我聪明，自黑风同野马厮混得到启发，年年叮嘱家臣上天买马引种同野马相配，才繁衍出好大一群良马来！素日在南郊荒地散养，玉帝的探子都没探出这是良种天马的崽儿，只当我南郊荒芜被野马占领了！你倒好！一股脑全都捐出去，这不是让二帝让四海八荒见识我驱除九黎蚩方的诚意，而是在昭告天下：看呐，看你们的白战神，看你们的神威大元帅这些年隐逸是做什么，是玩马丧志！他玩马丧志就算，还扣扣索索的，要不是御马监缺马没法打仗，根本就不打算捐出来！”

“是让你‘物尽其用’，是捐马又不是掏干净你私库……”鸟儿无所谓道，“你一个大元帅梨花带雨脸颊挂泪像是什么样子！马这东西是会再生的，你打赢这场仗，再问二帝讨些好种来，放进南郊野马群，不出两年，又是一大群！”

“买马不用钱哦！好马不值钱哦！”寒少宇看着一匹匹精壮骏马被御马监的监丞赶上云，啜泣道，“这每一匹都是钱，都是好多钱，九重天二帝打个仗，却要我掏这么些钱，你说捐就捐了，他们也不表示一下，也不给点安抚费……”

马儿在云上一嘶，再也耐不住，抱着鸟儿双腿哇哇大哭，还知丢人，哭一半化了狗大的白龙样子，继续在鸟儿脚底下边打滚边哭，鸟儿被他烦得不行，又不忍下脚踢他，挠乱了一脑袋头发，最后哭得声嘶力竭只能趴在鸟儿靴上呜呜，鸟儿抱他回殿，接连几日他心情都很糟，表现在脸上用大巫的话说就是如丧考妣。

“你的晨星，黑风，还有铁蹄，墨飞，爪电，闪雷，通翅，奔捷……还有几匹良种母马不都没献出去？”

那日傍晚，他精神不佳以一副狗大的白龙样子趴在鸟儿膝上，嗅着一桌佳肴毫无食欲，大巫用筷子戳了戳他小尾巴，玩弄一阵，说的清淡。

“这还是我知道名字的，谁知道你还私藏了多少匹没起名字的……”大巫斜了眼他，呵呵一笑，“我说你，你寒大帅是长了几个屁股，竟然要独占这么多匹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