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若是我问他，他必是敷衍过去以免让我担心。

所以我还未及问他，便先斩后奏地将脸凑了上去。

唇与唇触碰的刹那，上神似乎有些惊奇，故而紧闭的唇有丝松动。

我顺着松动的细缝，想要探寻他紧闭着的秘密，但得到的却是血腥的味道。

他出血了，一如他打败笑面龟之后。

我也是现在才明白过来，为何那时我与他说话他总是不理。

他早就知道只要他一开口，鲜血就会顺着他的嘴角流个不停，所以他才会选择紧咬牙关，将血咽回去。

许是猝不及防，上神咳的愈发厉害起来，在身体颤微的震动下，鲜血竟止不住顺着嘴角流下。

只是因为上神紧咬牙关的缘故，流出来的并没有很多。

“养了三万年的血很好喝吗？”我生气地反问。

上神右手握拳置于嘴边，咳的依然隐忍，嘴角却强撑着浮出笑意，待平静下来方才说道：“你要不要再尝尝？”

“好啊。”看着上神强颜欢笑，亦不愿让我担心的模样，我的眼睛忍不住酸胀起来。

强忍住即将要掉出的眼泪，我也随之开玩笑道：“不过生血不好吃，你要不试着吐出来，我再加点盐巴、调料，做成神血羹，定也是人间美味。”

“噗。”上神咳嗽时一个没忍住竟直接喷向床外。

顿时，血溅双鸟，模样相当惨烈。

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上神都隐忍了这么久，它们不进来，偏偏要在上神忍不住吐血的时候接近上神的仙床，只能说这两只鸟时运实在不济。

两只比翼鸟呆愣了半天，显然不能接受自己作为三界第一美鸟竟被鲜血遮了面。不过沉默过后，两只比翼鸟难过地相视一望，长鸣一声，立时扑腾着双翼向帐外走去。

“惨了。”我默默投去一抹同情的眼神，两只比翼鸟明明那么爱美，却屡遭上神毒手，先是拔了他们的羽毛为我做衣衫，又将鲜血吐到他们的脸上以致面目全非，当真是天妒红颜，天妒红颜啊。

待我回头，见上神呼吸愈发急促起来，立时伸手拿过旁边的水盆，放在地上，扶着上神往床沿靠了靠。

见他气稍顺些，便低头想要询问他感觉如何，却不经意间瞥见了那盆被鲜血染红的清透水盆。

上神缓缓坐直身体，斜靠在床头，嘴角的血渍衬的他肤色愈发苍白。

我缓缓解下脖间的龙玄玉，轻轻挂在他的脖颈之间，却被他伸手制止住。

“戴着吧，你现在比我更需要它。”我说着将龙玄玉挂于他的颈间，伸手探了他的脉搏，甚是虚弱，让我忍不住相信凤婉清的所言。

“你还不打算向我说出实情吗？那日我擅用阴阳术救南宫羽的娘亲被魔气反噬，你当时为了救我到底损失了多少修为？”

“不过千年修为而已，无妨。”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骗我吗？听凤婉清说，你为我损失了万年修为。”我目光笃定，大有他不说出实情，我便失望透顶的意思。

索性，他没有隐瞒：“我没骗你，当时救你确实只花了我九千年修为。”

应恒轩长叹一声，继续说道：“还有一千年修为是因为我知道你当时注定有一劫，但我又深受积冰潭的事缠身无法守在你身边保护你，只能将自己的一千年修为注入龙玄玉中，这样，即便你身处危险，以你多年的逃跑经验，有这千年修为相助也足以救你一命。”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百年后的仙魔大劫极有可能是场毁天灭地的大劫难，那时你三万年修为都不足以应付，更别说现在只有两万多年修为。”情到深处，泪自下落：“若是你未将万年修为给我，以你的造诣，打败笑面龟根本不在话下，也不至于被他伤的如此严重。”

“别哭。”应恒轩伸手擦去我面颊上的两行清泪，柔声道：“我可是天命救星，生来便是百年后仙魔大劫的克星，即便把两万年修为渡予你，也不妨碍我去阻止劫难。更何况区区万年修为，别担心。”

“区区万年修为。”我呢喃，对于师父有着十几万年修为的人来说，一万年修为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只有三万多年修为的上神来说，这一万年却是意义非凡。

“别哭了。”上神说着拉起我的手，认真地保证：“我真的没事。”

“嗯。”我点头道：“现下我便把修为还你。”

我话音还未落下，上神便抢先一步拉过我的手。

“不要。”上神耐心解释道：“你体质特殊，这才可以接纳不同性质的修为救命。若换做是旁人，定会因体内真气相冲，暴毙而亡。”

我狐疑地看向上神：“此话当真？不是欺负我修为低，不懂渡修为一事？”

“千真万确。”上神眼神极为笃定：“若非如此，三界之人便不会日夜苦修，而是直接走这么一条找人渡修为的捷径，如此修仙，岂不更快？”

“既然不能靠渡修为救你，那你便服了这颗清风玉露丸吧，虽不能根治，却也能缓解你的伤痛。”我说着从荷包里拿出清风玉露丸，却无意翻落离开燕归巢时决明子为我准备的万能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