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

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没有什么山崩海啸的狂猛场景，也没有飞沙走石的奇妙变化，一场对决，便在这悄无声息之中，缓缓地归于平静……

一抹殷红，从宫本武藏的嘴角缓缓滑落，宫本武藏低了头，眼神有些恍惚，他伸出手，从嘴角一掠而过，带走那一抹粘稠的湿润，放在眼前。

血……吗？

“你……打破了我的气场？”

他并未放出那最后一招，是被打断了，被铠因从中打断，打破了他的“势”，从中途硬生生掐断，虽不曾像他所说那般接下，却也是胜了他。

一个人，在聚精会神的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不管是什么，至少他投入了全部心神，在这个时候，外界的大部分事物都无法干涉他，可一旦有人打破了这个平衡，那这个聚精会神的人，就一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只在于这个聚精会神的人，投入的精力有多大，而这个打破他状态的人，又用了多大的影响。

而铠因……正是用了自己的势，在宫本武藏那宛若平静湖面的“势”中，强行破碎了一丝涟漪……

“你很强！”

铠因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脸上挂着几分疲惫的姿态，全身心的投入某一件事情，对人的心神消耗实在是不小。

“我没有绝对的把握接下，所以，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办法，只是……很遗憾我没能见识到你的刀法。”

这也许就是惺惺相惜吧？他把宫本武藏当做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那么对于一个自己敬佩的人，见识他的得意之作就是一件荣幸的事，所以，对于无法见识到宫本武藏实力这一点，铠因的确有些遗憾。

“无所畏了。”

宫本武藏笑了，虽然只是很浅的一抹微笑，但一直板着脸的他，此刻，却真的是笑了。

“能遇见阁下这样的对手，鄙人，非常荣幸，而不管怎么说，阁下，赢了就是赢了，按照约定。”

宫本武藏走过去，从地面上拔出那把锋利的宝刀，双手承接，低头看了一眼，眼中确实有些不舍，但他还是走了过来，微微躬身。

“按照约定，这把刀……此刻便是属于阁下的了。”

“这什么情况？这……他们打了吗？是我瞎了还是怎么着？他们刚才打了？这……这还输了？”

“我去，玩儿呢？那家伙刚才可是连单大人都给杀了的，怎么……怎么会输给这个毫无特点的小子？”

“这是托吧？两个人私底下早就商量好了是吧？哗众取宠，真是太过分了。”

“对，我看八成也是托，一个人两个人也就算了，我们大伙可都看着呢，他们两个根本就没动手，刚才一直没动，怎么突然之间就分出胜负了？不可能，一定是托，一定是。”

“真是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呢？这不是欺骗我们这些人的吗？”

“就是，太过分了这个。”

……

周围的群众疑惑不已，甚至开始怀疑铠因是不是早就和宫本武藏商量好了，故意演戏给他们看呢，可他们也不想想，演戏？给他们看？图什么？

“刀是好刀。”

铠因从宫本武藏的手中接过，放在手中端详，可自从他接过手的那一刻，这把刀就变了，如果说刚才的刀，宛若一头潜伏在森林之中的猛虎的话，那么此刻，这头老虎便成了被锁链镣铐束缚，彻底变得无精打采。不但原本的锐气不在，就连该有的锋芒，都不再展露半点。

铠因微微一愣，又轻轻一笑，看来……这把刀……

“刀，唤作灵卫！”

宫本武藏离得这么近，刀的变化自然逃不过他的感知，眼中闪过几分黯然，但他还是开口说道，“鄙人，知道阁下光明磊落，刀剑之术也是超然，希望灵卫跟了阁下之后，阁下，可以善待它。”

“灵卫？”

奇怪的名字，但想必应该对于宫本武藏来说，这个名字，一定有其特殊含义吧，就好像他的莫离剑，莫离……莫离……

“你把刀给了我，那你，怎么办？还有，今后，你要去什么地方？另外。”

铠因看着宫本武藏，说道，“你在这里摆擂的目的，莫非就是为了替灵卫找一个新的主人？那你，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就算一头猪，养的久了也会有感情生成的，一间屋子，住的久了也会暗生情感，何况是可以保命的贴身兵器，铠因不相信宫本武藏会舍得把他的兵器给别人，除非是遇上了什么麻烦，而且……这麻烦应该还关系到他的生命。除非是关系到自身生死，否则他怎么可能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别人？

“实不相瞒。”

宫本武藏一边整理行李，一边缓缓地说道，“在下来此，真的只是为了给灵卫找一个新的主人，如你所猜，我的确是碰上了麻烦，而且还不小，但，恕鄙人无法告知阁下。灵卫给了阁下，鄙人也算是了却心中之事，从此以后，便要回到我的故乡去了，阁下珍重，若是你我有缘，相信日后还会相……”

话说了半截，宫本武藏的身体突然一顿，话也停了，片刻，又摇了摇头，“鄙人倒是忘了，也许……你我应该再也见不到了才是。”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遗言？

铠因倒是有心问他，但想来他应该也不会多说，但这刀……他现在是不能要了。

“阁下这是何意？”

铠因拍了拍他的肩膀，把灵卫又递给了他，宫本武藏一脸惊讶，又有几分不悦，“阁下，莫不是瞧不起鄙人的灵卫？觉得它配不上你？”

“宝刀有灵！”

铠因摇了摇头，“它既然已经认你为主，就不会再接受其他人的掌控，我纵然是接受了它，它在我手中也最多只是一把锋利的刀，再不复它本该有的力量。所以……还是算了吧。”

“这个，阁下可以放心。”

宫本武藏也摇了摇头，“至多不过半个月，阁下只需静等半个月便可，宝刀有灵，却也只是在其主人在世之时可以感应，所以……”

宫本武藏自嘲一笑，“等到其主人死去的那一刻，再宝贝的刀，也会成为无主之物，到那时，阁下自然可以取而代之。”

半个月……这意思是……

“让一让，让一让，妈的，没听见吗？都给老子滚一边儿去。”

“巫府办事，闲杂人等滚一边儿去，刀剑无眼，别他妈找死！”

街道的一边，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嘈杂，人群攒动，纷纷扰扰的辱骂声和抱怨声缠绕耳畔，铠因和宫本武藏被吸引了注意力，皱着眉头看去，却发现是一群带着兵器的人，正挤着人群往这里赶来。

巫府？

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了这个字眼，铠因轻笑摇头，手中的灵卫，再一次递了出去。

“看吧，连上天都不同意你们两个分开呢。”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