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溪竹
作者:源洪亮 | 分类:其他 | 字数:109.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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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回、筝断公府
石成雨老师的家中,妻子忙着捆绑一个小包裹,石老师点了一下孩子数目,发现大儿子不在:
“石浩哪去了呢,他知道就要走了,怎么在这个时候还出去呢”?
石溪竹听了即刻往后园子跑,婷婷也紧跟在后面。当他们发现了大哥哥站在水池边,就躲在假山石后面不做声了,悄悄地看着他:石浩光着臂膀泡在卧镜池中,水漫双肩,他虽然一动不动,但整个池面仍然波动着由他那里扩散开的浪圈:
丁洁啊,你久不归,难道真的喜欢城里不愿回来了吗?
“石浩,你快给我出来。没出息”!是父亲找来了,石浩不敢不听。他慢慢地走上岸来,低声回答父亲:
“我是这个院子里长大的,我想最后再在池中洗一次澡”。
石溪竹懂得,大哥哥是在怀念丁洁姐姐,扭头再看一看婷婷,也不由难过地拉住她的小手:“我们也要分手了……”
石成雨何尝不是血性男儿!听到儿子们的话,心里一阵阵悲愤。他也将这整个园子从头至尾看了个够。自己栽的花儿正在茁壮成长,那含苞欲放,竟然看不到它的繁花似锦了。孩子们浇水的辛苦,留在这里的足迹,即将时过境迁,想到这些好不凄凉!
全家都准备好了。柳静媛老师慈爱的看着孩子们:“孩子们我们走吧”。
“走我们上哪去啊”,大家不解地问。
“这是妈妈的家,现在我们去你们父亲的家呀”。
于是,全家悄然离开了“大公府”这个古老的院子。上了船,奔向火车站。一路上,石溪竹不时地向后看,她是希望青梅竹马的玩伴毕玉婷的再出现。在候车室等了半个小时后,他们拿了车票走进站台,上了火车。
“石溪竹、石溪竹哥……”石溪竹觉得耳边响起呼唤他的声音。原来真的是毕玉婷来了!
他坐不住了,探头向窗外看去,在几枕明晃晃铁轨的对面树林里,跑出来了毕玉婷,没想到还能见到她……
石溪竹一股激流涌遍全身,他跳出车窗,跨铁路直奔婷婷而去。
两个孩子相会在密集的路轨中间。此刻,远处一列冒着黑烟的列车驶过来。
“危险!孩子……”见此情景母亲的本能与理智,使柳静媛瞬间做出决断,他冲入铁路中心,当俩个孩子沉浸在离别情,那难舍难分之苦痛中,根本没有感觉到列车距他们只有十多米远了……
莲湖医院抢救室门开了,走出秉怡大夫。石成雨和孩子们上前围住了她,看见这老小的场景,实在无法开口,但又迫于病人与家庭之间的时间不多了。她终于开了口:
“她是脑出血,经穿刺骨髓都变成红色了”。
“她很危险”?石成雨紧锁眉头问。
“就我们现在的设备和技术水平”,秉怡摇了摇头:“首先脑压在不断地加重,就解决不了,送城里去时间不容许了,你马上领孩子去看一看她吧”!石成雨就像没有听明白:
“我叫车去都市大医院”!
“来不及了,还能支持半小时”……
秉怡大夫扶着医院的房门框苦苦思索。柳丽媛闯进医院:
“我姐姐怎么样了?你一定要救活我的姐姐呀”!竟见秉怡不语,柳丽媛也跑进抢救室去了。秉怡自思道:如果用我的命能换来她的生命,我又何尝不为呀!刚才,柳静媛在清醒时说的话,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哇!她的心灵比她的美貌还要娇艳。在她的面前,我还能有什么可推卸的吗?这就是她临终嘱托呀。秉怡耳边又回想起柳静媛的话:
“施秉怡大夫,其实,我早就想叫你一声亲姐姐了,我这辈子欠你的啊,你对他是那么执着,只不过是晚一步。还望你……”。
夕阳,将自己最后一点余辉洒在荒丘之上,虽然地上更多的是新发出的绿草。干枯的小树上面也已长出了一些绿叶子,但是,这一切在夕阳余辉色调的映衬下,却显得那么暗淡、枯黄!
清清的晚风在掀动着,石成雨老师的旧风衣的衣角和他的长头发。他默默地站在一堆新土前。柳丽媛跪在坟前哭诉着:
“姐姐呀,你撇下了这个家,可怜的孩子们怎么活呀”!
两个培坟的老邻居还在不停的上土,土块滚落到柳丽媛的面前。培坟的老汉讲道:
“不管怎么样,孩子们现在没叫他们到场送葬,将来也必定要来上坟,多培上点土,也免得年久找不到这里了”。
秉怡沐浴着晚霞余晖,从远处走来了。
不平凡的经历、不平凡的年龄段,更展示出她那,成熟女人的美丽及内在的骄傲气质。
“石成雨”,她再一次呼唤出埋藏了三十多年的名字。
“啊,施秉怡大夫”。
石成雨转过身来,毕恭毕敬切目光暗淡。两个培坟的老邻居看见秉怡,便窃窃私语,其中一个压低嗓音:“人都是命啊”。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这边秉怡轻声安慰石老师:“你要节哀,还要想一想,日子还要过。别忘了柳静媛是为了你和孩子的安全,才献出了自己的生命。珍惜她,就应该更好的保护自己的孩子们。就凭着你的肺结核病,还呛得住折腾了吗,这样下去用不了两个月,你就自消自灭了呀。现在你还应该抓紧时间走哇,换个环境或许会好些回你的原籍去吧”!
六回、筝断公府
“人都没了,我还怕他什么呢”!石成雨老师固执。秉怡皱了皱眉头:
“嗨,你是我印象中最聪明的人,不会没想到后果吧”?
“我想不通……”。
“这种委曲,只能无奈忍受了,这不是你需要想通的问题,没了你,这一大堆孩子就成了一盘散沙啦,你还有抚养孩子的责任呢”。
“我都到了这个地步,谢谢你还不小看我”?
“什么话呢,你是真的被逼糊涂了”。
“可我必定……”。
“你堕落了吗?没有。我们没有闲谈的时间。听我一回吧,快走,好好活下去。柳振发、赵云凤这种人是不会有什么恻隐之心的,郝永成下去了现在正轮到廉立本了。是先拿你开刀而已”。
第二天早晨,石成雨起来很早,他为孩子们贴上一锅玉米饼子。
烧开锅就出去找马车了。哭了一夜的孩子们,起来掀开锅一看,是爸爸不会做饭,碱放得过多了,并且还调得不匀,黑红斑块的。还散发着烧焦的气味儿。别的孩子都掀锅看看就走开了,只有饭量大的石溪竹,和那两个抵抗不住饥饿的小妹妹,小秋、晓云,在锅边不走。从锅里抓了一块放入嘴里,即不愿吐,又咽不下,两个妹妹哭了,向四哥哥喊着要妈妈。石溪竹一手拉住一个妹妹,哄她们不要哭,可是自己却也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这时,跑来了毕玉婷的妈妈郭青,她看到这种情景,领三个孩子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柳丽媛拿了几件衣服来了,见了石浩就问:“三个小的呢”?
“郭姨领去了”。
“怎么不吃饭呢”?
“这……”
柳丽媛掀锅一看,不由得心里一酸,两行苦涩的泪流了下来:最小的孩子才一周岁,今后怎么活得了哇!姐姐呀,我年轻时就信仰佛教,我就发过誓不成家。只是这莲湖的娘娘庙宇做了社部又成了电话室,出家人都还俗了。现在我都修心三十来岁了,可是看到姐姐这些可怜的孩子,我的善缘又何在呢,我怎么好不跟这个家走呢!
柳丽媛重新烧了一锅玉米饼子,孩子们吃上了一顿饱饭。
此刻,孩子们吃得正香,秉怡大夫来了,正看见柳丽媛挨个给孩子们盛紫菜花野菜汤喝呢。她看在眼里,心潮起伏。但努力克制自己,仍然表现出平静的样子。她微微点了点头,在为能看见孩子又度过了一个,有妈的早餐而欣慰。触景生情,她只能暗淡了植入这个家庭的念头:“丽媛妹妹在啊”。
“施大夫,让你多费心了”,柳丽媛忙起身,用毛巾擦了一段炕檐:“快坐吧!大姐夫去找车了”。
“啊”,施秉怡没有坐下,用真诚的语气说道:“这些孩子,他们不能没有妈妈呀,如果今后都能象现在这个样子,我也就放心了”。
“谢谢施医生”,柳丽媛想要说什么,又不好开口的样子,这时,秉怡又抢话道:
“不凑巧,我要去市里开学术研讨会,不能看这个家搬迁了”。说着掏出一叠钱“这一千元钱,是我送给这个家的,你代收了吧”。
“这怎么行呢,这……”柳丽媛一阵推脱后,自觉也有些诧异了,我是这个家的什么人,我能代表石成雨做主吗,还是能代替孩子们呢?
施秉怡见柳丽媛推让不由心里也一动:她是在以主人身份,谢绝别人的帮助,是啊!她是孩子们的亲姨,孩子们会更好的接受她。她对孩子也正好是一片真诚,一切都是地作天成。
于是,施秉怡更加坚定了立场。两人都略迟疑一下之后,秉怡硬塞给了柳丽媛:
“我也不是给你的,再见了”,转身就走。
柳丽媛望着施秉怡的背影,走出大公府。心生无限的感激,透过钱看见她完美的心灵、她爱在这个家。可以看出,她付出的是多大的代价,他们的友谊是那么的真诚纯净。他们对得起姐姐,她也对得起……她这分明是在向我推让,但是我真的舍不得姐姐,扔下的一大堆孩子啊。个个都是和我血肉相连的,是我从小看大的。
恰巧,石成雨正在为求车难开口站在街头发愁,同时也感觉到自己,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老多了,由一个有能力的人,竟一越蜕变为无能为力了。他木然地望着通向村外的路,疲惫的眼睛也有点模糊不清了。
只见前面赶来了欢欢火火两挂大车,头一辆是两匹膘肥高大的枣红马,第二辆是两匹大白马,鞭梢声啪啪作响。只见从第一辆大车上跳下来一个高个壮年汉子:
“大哥”!只见这人紧跑两步抱住石成雨,就是没完没了的痛哭。石成雨这时才认出是自己唯一的同胞弟弟石成春。于是,两张同血统的脸贴在了一起。石成春抓住哥哥的双肩:
“大哥呀,我来接你回家了。既然这里这样不好过,咋早不给我信儿呢,是你们这里医院的,一个清洁工来沉香湾村里找我的”。
“我没脸见故里的父老乡亲啊……”
“着凉怎么了,看他谁敢欺负我们,难道还没有我们劳动吃饭、养育儿女的份了吗?再说了,沉香湾这个地方,还没有一个人跟我石成春过不去的,好人我不欺,坏人我不饶。我也参加过打小日本。旧时咱爹在世时,也是这一带有名的好汉,穷归穷,那些村中有头脸的也没敢下眼看过我们”。
六回、筝断公府
“暗算难当啊,嗨,二弟,最后不还是让人暗中放把火,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幸亏没多久就解放了,我们才又搬回沉香湾。出头椽子先烂,我一心希望改变我们的家风,凡事还是找自己的原因,多改造自己,我这辈子大概也是吃亏就吃在‘得理不让人’上了,吃亏是福呀”。
哥俩一并随大车进了”大公府”大院。
西厢毕家的屋子里面。来人都在为石家哀叹,郭青只见房门被慢慢推开了一条缝,见门扇下半截,站立着小小的石溪竹,他手里拿着一个蝴蝶风筝。他柔声细语地说:
“郭姨、我要走了,婷婷,这个风筝送给你了,还有我做的窗台上的那些泥人都给你了……”
郭青眼圈红了。婷婷接过了风筝问:
“石溪竹哥,你还会回来吗”?
“会的,等我长大了,一定回来,你爱吃水果,我为你建设一个大果园,我还要去看看丁运,我先走了”。
石溪竹又跑回正房,在房门的内对开门扇的西半扇背面,他用粉笔画了一个小人,这时,东间门缝随着“嘎吱吱”的响声一点点展开,门缝的下半截露出了圆圆的脸,石溪竹走近他:
“丁运,我们就要离开了,从此不能在一起玩了。如果你要想我时,就把我画的小人当做是我吧,以后要好好和婷婷、岳胖丫、凤洋娃娃玩,你要好好的待她们行吗”?
“嗯”,丁运点了点头,两只眼睛忽闪着看着他:这个和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于一处的小朋友,不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瓜葛。
“快”,柳丽媛姨娘进来召唤石溪竹:“马上跟我上车,就要走了”。
全家人都上车坐好了。相送的人很多,惟有石老师还在与一群前来相送的学生和邻居朋友话别。
“石老师,您再最后批评我们几句吧!我们愿意听啊”,有的学生竟然哭起来。石成雨仰起头:
“同学们,不要难过,一切都会过去。要继续好好学习本领,未来属于你们的,更待你们去建设和完善它”。
小洋娃娃全家也过来了,小洋娃娃站在石溪竹面前,默默无语。石溪竹拉着小洋娃娃凤丽芳的手,又看着岳丽君、毕玉婷,仰起头来:
“爸爸,我们把她们也带走呗”,石成雨苦笑指着小洋娃娃的妈妈,又看了郭青和岳家的,再面向小儿子:
“我说得不算啦,这要问你姨娘们同意不同意了”。
毕玉婷和母亲郭青站在人群前面,丁运难过地跑回屋里,将房门内对扇门掩上。又将门推开一个缝隙,门缝的低处露出小脑袋儿来,目送这个热情善良的家庭的离去了。
眼看着石溪竹就要走了,毕玉婷的眼睛里又闪出了泪花,郭青轻轻地推了女儿一把:
“嗨,谁又能在这院里遨过百年呢,不要哭,要高高兴兴送这善良文化的一家人,祝他们一路平安”!
“妈妈,我不哭、我懂,可是它自己就往外淌”。毕玉婷努力克制着自己。她看着石溪竹哥上了大马车,便喊起来:“石溪竹哥,我不哭,我为你唱一首你爱听的歌……洪湖水~呀,浪呀吗浪打~浪呀……”
大车的轮子转动了,缓缓地走出了“大公府”的院子。
石溪竹一把一把地开着眼泪:妈妈,还有一切熟人们,我走了。他聆听着婷婷的歌声渐渐声暗,望着院内的树梢,看大公府渐渐远去,他觉得听不见毕玉婷的歌声了。但在他的灵魂深处却永久地印迹着一湾莲湖之水。在那莲花似锦的湖面上,那只小船上,毕玉婷的歌声却依然飘荡着,或说是永久在歌唱……
突然,石溪竹发现,“大公府”树梢上飞起十来几只喜鹊,盘旋于上空:
“啊,是我那个蝴蝶风筝,从我们家飞起来啦”!
“傻孩子”,石成雨苦笑道:“那不再是我们的家了,我是个穷教书的,房无一间,地无一垅。一生游走奔波,马上就是我们的归宿了”。
看着远远的风筝,石溪竹叨念着:“这一定是毕玉婷在放风筝送我们了,让风筝替她看我们,它飞得愈来愈高,啊,怎么了”?
突然,那风筝摇晃了几下,顺风向远处落去……
“啊呀”,石溪竹不由得要站起身,车体颠簸了两下,他才醒悟到自己的处境,他多么想把风筝找回来,再亲手送还给毕玉婷呀!
他想做的事情就多了。然而,这弱小的年龄,根本不可能付诸实现,正是因为自己乱来,妈妈故去了。愿天下所有的妈妈们都幸福活着,他在想着。
施秉怡快步攀蹬到北岗子高处,被拌了一下,低头看去,是两株白杨树拐子立在那里,还有被浇水的痕迹,她略扶植一下。此刻她顾不上什么、只是暗自为石成雨送行。
只见坡下的小路上,两挂大车缓缓行进着,突然“哗啦”一声,一摞花盆从车上塌落地上,被摔得粉碎。一会儿,又掉下来一本厚厚的书,在清风中瞬间乱翻过了数十页……她连连摇头:“短暂的徘徊的人生,又怎能奈何得了哇!石成雨呀,是不是我们的人生经历已画上了句号,到此全部结束了呢?人生短暂太可怜了!比翼鸟、并蒂莲、两只蝴蝶都不是人,来世,我,还要不要再托生为人呢”?
六回、筝断公府
秉怡大夫眼睁睁地看着那两挂大车走远,那个家庭就这样的消逝在自己的生活中了。
“是你建议石成雨再一次走的”?身后传来赵云凤的声音。秉怡这才转过头来,只见赵云凤、柳振发两人,还带来了两个随从,她睥睨说道:
“噢,是你们俩呀,也来为石老师送行了?”
“屁,没想到他丧事办得这么快草草了事”!
“既然二位这样热忱,就应该追吧!笔杆子粗肥细了吧,秀才遇见当兵的了,还是离开这个地儿你们寸步难行了啊!”赵云凤似乎不在乎的样子:
“说够了吧”。
“没有,别忘了古训,善有善报,留芳千古”。
听了秉怡这么说,那柳振发、赵云凤俩人显出得意的神态,心里美滋滋的:“谁也活不过百年。”
“赵云凤,我实话告诉你吧,你的节外生枝走漏了风声,就是你的妻子周小舟说出来的,周老师她还告诉我,她已下了决心不再与狼为伍了。这个时候,倒叫我想起了孟轲的一句话‘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多助之至天下顺之,寡助之至亲戚叛之’”。
两个人被秉怡斥责得没了词儿,柳振发反倒对赵云凤有了看法:原来石家得到的信儿,是你赵云凤泄露的!于是他俩相互间没了共同语言。
两人向回走突然发现,有一个浓眉大眼且蓬头垢面黑脸肤的小伙子,朝着大路石成雨老师的方向跪着……
这个小伙子一双大眼睛直盯着大路远方,他是在回忆一件往事:
教室里一群学生围着他,耻笑和责骂他“偷大饼子吃,真缺德啊,你的外号就叫偷大饼子了”。一个仅八岁的小男孩儿的脸一红一白的,自觉无地缝可钻了。就在这时,石成雨老师进来了:
“同学们都回自己座位上。同学们,你们知道吗?他六岁时母亲身体不好,只为孩子自己长期温饱不济过世了,他没有妈了。他是外村来莲湖小学念书的,经常饿着肚子要走来五里地上学,你们说我们应不应该帮助他”?
“应该”,随着同学们的回答声,几个不一样颜色,大小不整的大饼子、摆到了他的面前,他终于止不住痛哭起来……
放学以后。石老师又找到他谈:“孩子,以后可不要再偷了,饿了就找我,懂了吗”?
后来石老师通过家访,和他的继母进行了一次长谈,使他的继母也改变了对孩子的态度……
赵、柳二人经过他身边甩怪话:“你这小子也是在送那个着凉的”?
黑脸小伙子“噌”地跳起来,一把抓住了柳振发:
“你再说一句,我就揍死你!告诉你,我就是来暗中护卫石老师的!
赵云凤听了往后退,他满以为柳振发和带来的两个随从会上前护卫他的,而柳振发以为随从会上前保护自己,便挺着大架嚷着:“你好大胆子!”结果挨了一拳。
“这拳算我替石老师的,下一拳……”此刻四个人都应声躲开奔向村里。黑脸小伙子冲赵云凤喊:“赵老师,你原本我以为挺好的我尊重你,后来我和刘世伟闹冲突,就因为他是刘社长的儿子,你就把罪过全推到我的身上,逼得我念不成书了”!赵、柳等四人快步跑开,一路责备两个随从:“你俩狗屁不是,怎么不出手呢”!民兵犟嘴:
“这玩仍,于情于理人家都是对的……”赵云凤告诉柳振发:
“选择下属人选择打手,有脑汁的人不能用”……
禹阳市内的一角,丁洁从一棚户人家走出来,买菜回来的姨娘拦住丁洁:
“洁,你怎么起床了,这是往哪去呀?快听姨娘的话,回屋去!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呢。你妈妈再三嘱咐我,要让你多住些日子,我没待好你呀?快回屋去”,丁洁被推回屋里。
“大公府”大院平静下来了。东厢老人在大门口墙下晒太阳,丁家丁运面对着那房门内的对开扇,西面扇板背面,直盯着石溪竹用粉笔画的那个小人。
石家故居空房里,毕玉婷一声不响独自坐在书桌旁,桌边有石溪竹留下的泥人,和铺开的几篇纸,放着一支水笔。那张纸上写着一首词:
鹊桥仙?风筝
精工巧手,
绢竹天上,
潜载谁魂高傲?
突来龙卷鸾风急,
筝断落、
顿失声哨。
……
这只是毕玉婷写的鹊桥仙一词的上半阕。
此刻。从大门外冲进院内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大姑娘,她就是丁洁!
丁洁见院内地面上的一些残留碎片,便从地上抓起一张看去:“词牌子”,于是忙冲向台阶,直奔石家居住过的西间……
“我姐姐回来啦”!丁运喊起来。
听到这喊声,毕玉婷起身忙迎上前去。只见丁洁站在地中间抱头转身喊道:
“这是怎么了,石浩哥,你在哪儿呀”!
屋子四周空洞洞的,只剩下了四壁一些张贴上去的纸张:“石成雨禹阳县甲等优秀文教工作者奖状”、“苏琪猫图”、“无线电原理图”……她急切地希望能最后找到石浩的一点蛛丝马迹。从里间到外间查看,终于在墙缝里找到一个纸团,忙打开细看,真的是石浩的笔体:
能分贵贱已千年,
看法却有不同观。
花美不分园内外,
松青不择冬夏天。
南方野生仙人掌,
移到北方入花园。
不是因为栽盆里,
而是因人见识偏!
丁洁心领神会:这是愤世嫉俗的呐喊。我读懂了你诗中的暗喻,然而,我们的希望又在哪儿呀?
毕玉婷怀念石溪竹,她想起他在北冈子上说过的话:“你爱吃水果,我长大了在这里为你建一个大果园……这两棵小白杨,一棵是你、一棵是我,你一定要载活它们呀……”
从此后,她天天去为白杨树拐浇水。两株小白杨终于长出了叶子,长高了、长粗了。这两棵白杨树已超过了她几倍高,时光也使她由孩童长成了少女的雏型,出落得更漂亮。一天她在石溪竹旧居做功课,查找资料,在一本旧书中找到了,她几年前没有写完的那首鹊桥仙-风筝词,旧景重现,思念之情油然而生:石溪竹一定是生得很高了吧,变成一个更聪明、更英俊的少年了吧!想到这,她的脸不知不觉有些红了。她更加想念他,于是提笔补写完了鹊桥仙下阙:
鹊桥仙-风筝
精工巧手,
绢竹天上,
潜载谁魂高傲。
突来龙卷乱风急,
筝断落、顿失声哨。
没完泪水,
缠绵眷恋,
这里春春远眺。
都说有灵再相通,
童年逝,终难得到。
毕玉婷写完了这首词,被悄悄走来的丁洁看见了,她凄凉地说:
“好个童年逝啊,你知道吗?还会有青年逝、老年逝……词写得是不错。不怪是石老师调教出来的公府书童”……
过了两个月后的一天。毕玉婷来丁洁姐姐房间,小姑娘发现大姑娘怪怪的。大姑娘看明白了,便注视着毕玉婷讲道:“姐姐我也快离开这个院要去嫁人了,你看我的耳环好看吗”?
“怎么会是两样的?一配金环、一配玉呀”,玉婷问。
“啊,一配金环一配玉,你知道吗,这玉嵌是石浩哥送给我的,石家人虽然皆为人中龙凤,又怎奈何无天作之合呢。”。
丁洁深情地从桌上抓起笔在另一页纸上写下了:
双耳情
无缘却要比邻生,
有缘何必不相逢。
一配金环一配玉,
是否同觉嵌眼疼?
对言谁都没有口,
对听谁都难出声。
风流还能几十载,
青云合处求永恒!
……
相思苦不是单方面的。孰知石家离开莲湖村今后会是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