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即命运”

——王立第一学院校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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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继父，很会做生意，从小摊贩做起，白手起家，直至小有家产。但是...发生了一些变故，事业一落千丈。我以前很不愿意承认他，认为他是个外人。在我收到录取通知书后，他拉着我喝酒。喝醉了后说，夏克，无论如何，我都要给你和你妹妹创造一个好的条件。但是，我从没愧对过生活，生活却扼住我的喉咙...听到这话，我实在没办法再排斥他了。”

姜曦雅静静听着，夏克索性继续讲，讲继父带来的妹妹梓珊，讲一家人因为是重组家庭而出现的种种摩擦，讲自己不算太成功的前十八年。

“上中学的六年期间，我经常不在家里，明明父母和妹妹三口之家可以过得很幸福，老文却非要多此一举，把心思都用在讨好我这个继子身上。我们这一家很尴尬诶，我是个多余的成员长期游离在家庭之外，妹妹得不到亲爸的照顾，母亲为调和老文和我的关系而发愁；老文受着我和妹妹的双重白眼......仔细想一想，这个家好失败呀。”

姜曦雅说道：“你主动去和家人交流呀，你是家中未来的顶梁，多承担一些责任呀，一家人在一起，还会有什么隔阂呢！”

夏克苦笑，“我也想啊。但是那六年里，根本没有时间关照这方面的事情...”

“不可能，有这么忙的吗？一个孩子连和家人在一起都做不到？”

夏克平静地回答：“5点半离家，晚上11点回家，一个月只有两天半的休息日，平时根本没有别的时间。”

姜曦雅一脸难以置信：“在你们这个世界，为了活下去要这么艰苦卓绝的吗？”

夏克耸耸肩，“一部分人是这样的吧。”

姜曦雅说，“我们的位面里，少年们脱离童年之后，或是师从工匠、农者、学者，或是在家主允许后游历各地，甚至跨越位面去探寻传说中的领域。不同的选择会造就不同的人生走向，每年都会有新的游学传奇流传。”

夏克回道，“我没得选啊，我走的这一条已经是最平坦的路了，可是怪我资质平平还常常偷懒不努力，这条路也没有走出彩。明明只是想过普通生活，却也要经历万般挣扎才能如愿。”

夏克手中的魔法道具【映射之钟】的指针继续转了起来，指到了一个船舵的图案上。

“船舵，代表开端与前景。”姜曦雅看到指针变动后，适时解释道。

夏克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地说：“所以你问我去不去另一个位面的时候，我心里是在想，‘去呀，为什么不去呀’，在这个主位面，我是个没有资源积累、缺乏资质没有成就、常犯拖延症而难以主动去改变的、普普通通的人，一旦我运气不好或是放弃般的松懈，我连最普通的生活也过不上，要在生存与生活之间苦苦挣扎。”

“融不去自己的家庭、在大学这个环境里毫无建树。有一次被安排去当充数量的观众的时候，我就在想，在台上的演员表演、后幕的技术员工作、上台接受荣誉的领奖者接过奖杯的那一刻，突然从天上飞下一架直升飞机，一队黑衣人索降下来，在我面前排成两排，全场的焦点霎时落在我身上，我就走上直升机，远离这所大学、这个城市。至于去哪儿、干什么，管他呢，当观众很清闲，只是我不想再当观众了。”

姜曦雅听到这里，喝光最后一口可乐，“就像是微服私访的国王，被一群文武百官簇拥着叫破身份，原先忽视国王的人就纷纷拜服？你是有多么缺少存在感，才会做这样的白日梦呀。”

夏克点头，“我想跟你们走。我想重新生活一次，在另外的世界。”

姜曦雅用食指空画了个个小圈，指尖闪过青灰与蓝紫色的光点，夏克感觉口袋像是被人扯了一下，他的【蛛爪水晶】自行飘着飞了出来。

姜曦雅用手接住水晶，边点几下边说：“打开‘掌上魔法学院’，再点‘综合教务’，这里有个‘特殊新生注册’选项。”

她将水晶还给夏克，继而说道：“这个八芒星的按钮，相当于你和学校的契约了，按下它，就等于你同意成为其他位面的成员，也就是上了我们的贼船了。你有决心现在就按下它吗？”

夏克望着水晶上闪烁的八芒星，缓缓抬起手指，他眉头紧锁，一时间还是没有按下。

姜曦雅道：“看来你还是没有下完全的决心，不过没关系，我猜你按下它只是一个时间问题。那我就先把酬劳发放给你吧。”

夏克一愣，“什么酬劳？”

姜曦雅把身旁一个斜纹布包递给夏克，说：“干翻‘破誓者’潘恩的酬劳呀，我们学校可是专业的，从不贪墨有功之臣的战利品。”

“我也有份？”夏克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觉得自己只是开场就被那个疯法师潘恩抹了喉咙，倒在地上看姜曦雅、沃尔特怎么血战潘恩的，最后充其量喝了瓶【单色药剂】，伸了伸手......这就算大功一件了？

“看来你不明白你的居功至伟呀，夏克。”姜曦雅见他疑惑，解释道，“那个时候我已经快要壮烈牺牲了，沃尔特一时半会也控制不住潘恩，很可能让他逃掉。”

夏克摸了摸鼻子，“所以我那一招......叫啥来着...【吸血鬼之触】，扭转了战局？”

他怀着期待的心情打开背包，里面躺着十几支不同颜色的药剂，一本厚厚的中世纪风格书典。

“我拿了一支【苏生药剂】，只要不是被神性攻击杀死的人，都可以使之起死回生。沃尔特拿了一支【魔神密仪药剂】，可以短时间获得某位魔神的能力，而且有可能获得沟通魔神的机会。这两种顶级药剂就算我们的报酬了，剩下的全归你。”姜曦雅说道。

夏克犹豫道：“可是这里面还剩下十几支...”

姜曦雅摆摆手，“大部分是单色药剂，和我们拿取的那两支相比，价值不在一个层次。不过里面还有些我们一时辨认不出的药剂，可能会有大惊喜哟。”

她又指了指背包内那本厚厚的书典，“这是潘恩的魔法书，我们法师的标准配置就是左手一个副手物品，水晶球呀魔典呀之类，右手持法杖。魔法书一是记载着主人的笔记，二是有固化的魔法或者附魔特效。”

夏克拿起这本深蓝封面的书典，反复端详。姜曦雅笑道：“这样没有用的，喏，捏碎这个石头。”说罢扔过来一块鸡蛋大小的浅灰色石头。

夏克摸了摸质地坚硬的石头，叹口气，“我这小身板，哪里来的力气捏碎石头？”

姜曦雅神秘地说道：“不是用手的蛮力去破坏它。你仔细想想施放吸血鬼之触时的感觉，调动那份掩藏着的、精神的力量。”

“我当时其实什么也没想，”夏克有些哭笑不得，“到底怎么调动魔力呀。”

姜曦雅手指夏克，低声念起一阵短促的咒语，夏克以为这个小女巫是要给自己放一个激发魔力的增益魔法，没想到她的指尖冒出蓝紫色光晕，一枚拇指大小的奥术飞弹径直飞向夏克。

夏克“噌”地往旁边一侧身，奥术飞弹掠过他的肩头打在不远处的墙壁上，墙壁炸开一个半人大的洞口，砂石飞溅。

姜曦雅却无所谓地摆摆手，“安心啦，你如果躲不开的话，我也会改变飞弹轨迹的。”

夏克犹有后怕，“姑娘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特像是要杀人灭口......”

姜曦雅这时盯着夏克的手，松了口气，“果然具备魔力，没搞错就好。”

夏克初时疑惑，看向自己手中的石头，惊讶地发现原本坚硬的石头已经被他捏坏了一半。

石头中微微透出灰蓝色光晕，他再一用力，石头碎成齑粉，手中晕光闪烁不定，随后覆盖到书典之上。

“这枚【卢恩符石】，”姜曦雅说，“效果是‘契约’，你已经是这魔法书的主人了。将来遇到更好的副手物品，或是自己想写一本魔法书的话，还可以接触契约，卖掉这一本。好了，现在看看书里有什么吧。”

夏克翻翻书典，很难受地说道：“没有字...你们魔法师也喜欢搞无字天书这个套路么？”

“你专注一点，沉心去控制这本书。”姜曦雅指导道。

夏克不再说话，手捧书典静默站立，然而他心中甚是没底。半分钟后，书典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夏克心神一松弛，刚想开口，忽然脑中似是凭空多出一些文字，记忆片段在脑中上浮，变得自然、清晰，夏克恍惚间觉得这些记忆好像原本就是属于他的。

“破誓者的草药学指南。”夏克念出这个名字，书典的空白页随即浮现出这一行字——依然是友好亲切的中文，以及一大段的目录。

“呼——”夏克放松了许多，旋即朝向一旁，“燃烧之手。”

左手覆在书典上，后平伸向前，一只火焰凝成的大手凭空出现在前方，焰流滚滚，沸气蒸腾，一股股热浪从焰橙色虚化的大手上向四周扩散。

夏克左手握拳，燃烧之手随即消散。他眼中充满喜悦与难以置信地望向姜曦雅，若不是考虑到有占便宜的嫌疑，他真想过去狠狠抱住这个小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