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雪赶紧起身，见她自戴珠冠，披上盖头，忍不住愕然，真要成亲？

再瞧瞧陈应，他倒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萧暮雪脑中一片浆糊，“你们无父无母，如何拜地？”

“既是拜地，自然就是拜拜地了，就在这儿拜！”蝶妖身影移至林中一处，那儿刚好空旷无树，回望陈应。

陈应明了，走过去，与她站在一块，萧暮雪只好费力拖着满身伤痕的身体，亦步亦趋地走过去，正色高声喊起：“一拜地……”

两人一起无声地跪下，叩头。

萧暮雪喊：“二拜高堂……”

两人再扣头。

萧暮雪喊：“夫妻对拜……”

两人缓缓对拜。

拜完地，两人对立着沉默不语，萧暮雪心里直打鼓，接下来要送入洞房了！

不过，是送入洞房？还是送入虎口？

蝶妖却忽道：“夫君，你不掀我的盖头吗？”

陈应闻言，愣了愣，虽是做戏，但他这也是第一次成亲，掀盖头这样充满象征性的时刻，他也是紧张了下。

恍惚了半瞬，他缓缓掀起她的盖头，明亮的红布下，蝶妖魅惑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陈应。

陈应身着红装，此时满面肃穆，倒是凭添了几分俊朗。萧暮雪见俩人这般，竟然生出了个怪异的想法：不如就把陈应嫁给她算了～

正踌躇着要不要喊出那句“送入洞房”，头顶忽然狂震，似有强流不知从哪涌入。

萧暮雪这才意识到，他们是被锁在结界内，所以秦流觞听不到她的声音，她也听不到秦流觞的回音。

“暮雪！”一道暗蓝身影庞大如许，如神莅临，落在众人面前。

终于来了……

萧暮雪松了一口，一屁股卧在地上，“秦流觞，有妖怪……”

秦流觞冷面一肃，她便倚在了他的怀里，他手中抚着她衣上的血迹，立即给她喂进一颗丹药，“吞下！”

咽下丹药，靠在秦流觞坚如磐石的怀里，萧暮雪顿时心生安全感，仰首见他披发微微凌乱，想是因为方才大破结界的缘故，望着前方的眉眼冷傲，狂肆得不行不行的！

再看向蝶妖，她此刻正惊惧异常地看着秦流觞。

蝶妖忽然跪下来，“蝶衣拜见妖尊！”

秦流觞冷肃不语，衣袖挥动，蝶衣摔至屋宅处，整栋屋子顿然坍塌。

她还未爬起来，人又升至半空，萧暮雪抬眼看秦流觞，他手握成爪，正隔空扼住她的颈喉。

蝶衣瑟瑟然发抖，费劲地求饶：“妖尊饶命！”

萧暮雪急道：“别杀她，她今日并未伤人。”

这只蝶妖虽是癫狂，但实为情痴，并不是杀人如麻兽性十足的妖邪，罪不至死。

秦流觞那双鹰眼转至怀里这张苍白似雪的脸，半息后放下手，蝶衣便落到地上，“，为何会出现在这？”

蝶衣跪在地上，卑躬道：“启禀妖尊，寒铁城的结界近日裂了个缝，我们几个有能力的就都跑出来了。”

秦流觞沉吟，冷然道：“你们几个一出来便为祸苍生，本尊不收拾你们，自然会有人收拾你们！可惜了千年的修为，好自为之！”

蝶衣点点头，余光瞄了眼陈应，离去了。

萧暮雪赶紧让宇翰和陈应带着迎亲队伍下山，继续送嫁，这趟商可不能再跑砸了。

秦流觞突然横抱起她，萧暮雪讶然：“你要带我去哪？”

秦流觞道：“婺源山倒是有一波灵泉，与你伤势有益。”

萧暮雪一阵晕眩，他们便到了泉边。此处绿林格外青葱，水流不急不缓地湍流，闲静宜人。

秦流觞念起一串法诀，周围的空气涌动，渐渐罩起无形的网。

萧暮雪奇道：“为何设起结界？”

秦流觞手指一摆，她身上的外衣落地，“清理伤口。”

刚才激斗，内衫早已破碎不堪，遮掩不住雪白的冰肌玉肤，葱臂上数处仍在渗血的伤口，分外醒目。

虽然刚才服用了解毒的丹药，血色恢复如初，但伤口上仍残留污秽，若不及时处理便会影响愈合，留下疤痕。

别人不能看，怎么他还站在这？萧暮雪眨眨眼，“你转过去！”

“……”秦流觞闻言蹙眉，然后，转了过去。

萧暮雪伸手虚抓，河水腾空而起，一股一股汇来，泼洗她臂上的伤口，血水顺流而下，很快就将手臂清洗干净。

这泉水确实灵动，洒在伤口上冰凉镇痛，舒爽不已，果然对伤口有益，萧暮雪边包扎伤口边问：“蝶妖也是你的手下？”

秦流觞早就转回来，紫眸幽幽看着她的削肩裸背，水珠从白洁光滑的肩骨滑落，如同甘露滚叶，他眼光莫名贪婪起来，嘴上却淡淡地道：“旧部，多年前我曾创教立派，之后便废了。”

他还当过邪教组织的首领呢？萧暮雪惊讶，又问他：“为何废了？”

秦流觞这次倒是有问必答，“与我修行毫无意义，只徒增麻烦，便废了。”

他讲得轻描淡写，但萧暮雪知道废教散伙，怎么可能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何况他还身为妖界的尊，这必然是妖界的巨大动荡了！这其中原委与过程，定然是不乏阴暗和血腥……

不过，萧暮雪明白，此刻秦流觞能够这样不咸不淡的站在这与她瞎扯淡过去，明这样的大事，也早就成为他的悠远记忆里的一个片段，微乎不已了。

清理好伤口，又把脸上花花绿绿的喜婆妆洗了，萧暮雪从储物袋里拿了件新衣穿上，想起蝶衣的话，又问：“寒铁城是什么地方？为何我从未听过这座城？”

秦流觞看她穿好衣服，便撤了结界，“寒铁城在西北方的轩辕山腹地，是上古大仙为了封印修为颇高的妖物而修建。”

萧暮雪眼珠一转，“为何不干脆将他们杀了免留后患呢？”

“他们大多并非十恶不赦，只是脾性乖张，灭了他们几千年的道行未免可惜，几个道派遂将他们强行封在寒铁城，修行修心“，秦流觞若有所思地祭出黑煞，道：“不过近来这寒铁城的结界忽然破裂，倒要过去看一看。”

萧暮雪惊讶，“现在？”

秦流觞点头，萧暮雪只好跟着他虚站在黑煞上，两人便驾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