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免放下茶杯，明白地接口道：“三万两，这个价公道吧？”

萧暮雪满意地笑道：“陈爷果然是爽快人！”

陈免点头道：“唉，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想要什么，我还不得去寻，免得又跟我闹脾气！只要你给我办好了，我往后自然是萧老板的回头客！”

萧暮雪眼睛亮得能滴出水来，又给他添了茶，“那是啊～您放心，我们一定帮您把手链带回来！”

事情交代清楚了，陈免站起来，道：“那就定了，我过几就让人把手链的样式图纸送来，还有首付金。”

萧暮雪送他出去后，跑去内厅，开心地宣布：“我接到一笔不错的生意了～”

杨烁已经去办解约事宜，只有秦流觞还坐在那喝茶，不过他显然是早已知晓，他抬眸道：“扬州城倒也是繁华胜地，而且途径巨河山。”

途径巨河山又如何？萧暮雪俏眉一挑，“难不成你要我顺路去巨河山逛逛？”

这家伙打什么主意呢？巨河山现在有千年狼王楚壁镇守着，她去不是送死么？

秦流觞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不是。”

不是？萧暮雪愕然道：“你要去巨河山？”

秦流觞点头，“倒是要看看，我这个旧部，如今如何了？”

他话有深意，萧暮雪不信他只是过去做客，坐到他旁边的位子，问他：“你该不会要杀了他吧？”

秦流觞偏头看了她一眼，“不是我要杀他，是他要杀我。”

他话讲得不轻不重，似吃饭睡觉一样普通，萧暮雪却心中一寒，“你们从前结了什么怨呐？”

什么仇什么怨，一出来就要互相伤害。

秦流觞的目光变得深远，“楚壁好战，经常挑起各道派与妖界的事端，当年他杀了太极门的云霄长老，使整个妖界与各大仙门久战数年，那时两方伤亡都十分惨重。”

听他讲到这里，萧暮雪震惊，忍不住插嘴道：“你统领妖界时杀了这么多人？”

秦流觞垂下眼眸，微微一叹，萧暮雪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眼前陡然出现战乱杀喊的血腥场面。

无数的残肢断臂飞舞，血液几乎淋遍附近的河流，倒下的再也不曾站起来，无数的尸体化成零点星芒，消散在际。

一批又一批的妖怪和仙门子弟加入了战斗，争斗无休无止。

那些飞溅的血液，温热得仿佛是从自己身上流下的。

污浊的热血挥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如此真实地在她眼前泼洒。

她看见秦流觞的身影，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他身下的人烟灭无数。

萧暮雪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震惊，害怕，哀伤……

秦流觞的声音似从悠远处淡淡响起：“万物皆渺，于地而言，不过转瞬即逝，慈无妄之争，争个高下又如何？我已经厌烦争斗，厌烦这些愚昧叫嚣的嘴脸，便将楚壁等人扔进了寒铁城，与他们休战。”

这一切幻境，在楚壁等人无比憎恨的双眼中，落下帷幕。

所以楚壁归来，第一件事，自是杀秦流觞泄愤！

眼前的景物渐渐消散，秦流觞施得梦魂阵已散，萧暮雪惊醒，他们不知何时已到了斜阳城外的庆山上。

远处水声淙淙，残阳似血，余晖滴落在河里，染成柔光一片。

萧暮雪厉声问他：“秦流觞，你不是，大道苍生，冥冥之中自有命数，你残害了这么多人，那你心中的道呢？”

他拥有五千多年的道行，为人固然冷漠了些，她总以为这些不过是他的表象，他心中的大道，他心藏的真理，是地大和！

但如今，这就是他日日修的道，他所谓的真理大道吗？

秦流觞负手背对着她，去了那一身深蓝的伪装，黑发披散下来，随风飘扬，“我自有劫数。”

萧暮雪又是一怔，抖声道：“你……难道你要渡劫了？”

渡劫！她知道他功法无边，却没想到他竟然就要渡劫成仙了！

但凡修炼者，飞升成仙之前必要渡那七七四十九劫。此间劫数，自是因果报应循环，杀伐重者，劫难更甚！

而最后一劫的劫，也不知道多少人因此形神俱灭，烟灭于地间！

他杀孽重此，所渡之劫，又该是有多艰险危难？

秦流觞只低眸淡淡看她一眼，“我已至渡劫期，自然是要渡劫。”

萧暮雪眉毛一挑，倏然想起来一个东西，指着他的鼻子道：“所以你盗取诛符？”

若不是如此，他何须冒着生命危险盗它？

秦流觞低低一叹，果然是瞒不过这丫头，眼睛一眨，一块铁牌模样的东西浮在萧暮雪面前。

萧暮雪伸手拿在手里，左右观摩，除了上头凸起的符文有些古怪之外，诛符就是一块玄黑色的铁片，平凡之极，扔在地上估计都没有人会去捡。

萧暮雪不屑地道：“就这？看着很破嘛！”

秦流觞又是一叹，叹她不识货，道：“诛符乃上古神符，上可御雷，下可御火，于我渡劫有大用。不过启用它，需祭我的本命精血养它三年，认我为新主，再祭以我的一魂一魄，方可听我驱使。”

萧暮雪道：“这么有了它你就能安全渡劫了？不过这东西用起来怎么这么麻烦！”

秦流觞冷哼，收起诛符，眼里是他比惯常更加倨傲的睥睨，瞟了她一眼道：“你当渡劫是你烤串那样简单？这诛符一旦启用，地震撼，不可儿戏！”

萧暮雪走到秦流觞面前，他宽大黑袍之下的颀长身躯，竟然透着一股奇冷的寒气，唇色较平常更加阴紫。

远处的霞光万道，落下几许沾染他的面颊，萧暮雪看去，却觉得他此刻身上的寒气更盛，连这霞光也掩盖不住他肤色的苍白。

她心中又是一惊，秦流觞，你到底怎么了？

他今的每一句话都让她震惊不已，他现在不同寻常的身体，是不是与渡劫有关？

林木萧瑟，凛冬已近，是不是这气真的对他有很大的影响？可是强大如他，怎么可能会被区区季节影响呢？

萧暮雪忍不住了，决定今自己一定要弄个清楚。

她突然来了个虎扑，速速在他身上胡乱摸了一把，微惊，他的身体寒气彻骨，连她火系修行的人都忍不住打一哆嗦，“秦流觞，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秦流觞一愣，看着忽然扑在身上的人，皱眉道：“你做什么！”

萧暮雪脸上没了刚才的玩笑，“快点告诉我，你身上到底有什么隐疾？为什么冬就要回虚名山？”

秦流觞那双鹰眼在她脸上流转良久，一贯面无表情的面容，慢慢地起了变化。

这可是她自己主动的！秦流觞勾起唇角，顺势将她揽在身上，“你在关心我？”

地一阵旋转，萧暮雪眨眨眼，秦流觞已将自己带往一棵树上，他斜躺在树干上，而自己正趴在他的胸前！

两饶胸脯微微起伏，毫无间隙地相抵着！

萧暮雪骤然倒抽一口气！抬眸见他眼里的笑意，忽然脑中一顿，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然后，萧暮雪浑身颤抖起来。

他他他他！！！这是要作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