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家小饭馆。

麻若晨正站在胡同外面的路边等我，她见我来，低声对我说：“你让我跟的那个人到这里之后在胡同里走了一圈就出来了，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我长长的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只要人没动手就行。”

就在这时，突然从胡同里传来开门的声音，我们立刻躲到一边，借着昏黄的灯光，我看到在街头骗钱的家伙们悄悄从里面出来，带着一些行李，装上面包车之后，走了。看来这些人真没有三十万，他们把蒋浩生放弃了。

麻若晨从树后走了出来，看着面包车的方向，问：“意哥，要不要我跟上他们？”

我摇摇头道：“不。他们不重要，跑就跑了吧。只要那群孩子别逃走就行。若晨，你现在进去，给我查查那些孩子住在哪个院子里。”

“没问题，我挨家挨户地看。”

她进去之后，我走到公路对面，那里有个简易公园，种着些花花草草，我坐在椅子上盯着。

没过一会儿，麻若晨出来，发现我不在，朝四周看看，发现了我。

她穿过公路坐到我旁边道：“查到了。一共十八个孩子，分住在两个院子里，各有一个人看着。还有两个女的应该是跟他们一伙的，住在西面院子里的厢房，还有一个记账的，现在这个点儿了，还在本上写着什么。还有一个人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住在西院的正房，正看着……正看着日本电影，应该是这团伙的头目，穿的衣服价值都在万元以上。”

我点点头说：“他应该就是杜志国。”

“杜志国？”

“对，他叫杜志国，这帮孩子都是他通过一个女人从别的地方拐来的。想弄杜志国容易，但不抓住后面的女人，也会有王志国赵志国出来。”

麻若晨不解地看着我问：“意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

我叹了口气，“我是不想看着孩子这样受罪，我的童年就不是美好的。有人用一生来治愈童年，这是最可悲的。无论如何我也要救出他们。在医院看到那些骗子，其中有个人我见过，他原来带过孩子要过钱。我一直以为他们是从外地逃计生的，流离失所，还想帮帮他们。有一次，我看到一则新闻，就是丢孩子的，才知道他们是职业干这行的。不要以为老千就没有感情，你们盗门不也是一样，只盗大户的吗？”

麻若晨点头，“那你让我跟着那个神秘的人干什么，他又是谁？”

“我想他应该也是寻找丢失的孩子的，看他的样子，没打算报警，而是想解决掉这些人。不从根源解决问题，杀了这些人也没用，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还会发生。”

不过，两天的时间，那个神秘人并没有出现，他应该是找时机动手。

盯梢这种活只能找麻若晨干。

夏希程见我回来，问了我一句：“老画，若晨呢？”

“我让她盯着呢！”

“我还是跟她一起吧，她一个女的我不放心。”

“你还是先歇歇吧，刚折了石膏不能乱动，再静养些时间。”

夏希程挠挠脑袋道：“老画，明天后天，我回老家一次，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叔一直催我呢。”

我不解地问：“你叔病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是。我叔叫我回家相亲，他说他把我老婶村的姑娘给我介绍。”

我一听便道：“好事呀！不过，你相亲，带我回去干什么？”

“我自己不想回去，你就跟我一起去吧，我们是朋友，你不想去我老家看看吗？”

“你相亲我可不去。”

无论我怎么说，他非让我跟着去，最后，我实在没办法了，我说我病了，脑袋疼，他站在我前面告诉我，什么时候我脑袋好了，他再回老家。

我连忙坐了起来道：“大哥，程哥，我错了！我跟你回去，我跟你回去还不行吗？”

夏希锦笑笑道：“意哥，我哥虽然高大威猛，但她见到女生可腼腆了。若晨跟我们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他每次看到她的时候，尤其是两个人说话，都会脸红。”

夏希程开车带着我回到他老家。

他的叔叔婶婶对非常热情，招呼我进屋，又是给斟茶又是给我倒水，我都不好意思了。

婶婶看到他开着这么好的车，非常担忧，当然她不是怀疑车是偷来的，而是怕他开坏了。

夏希程说，车哪那么爱坏。

那碰了怎么办？

他无语，不知道说什么，悄声对我说他婶婶一直改不了她一惊一诈的毛病。

夏婶没有像平时一样接着去地里干活，而是开始忙活着做饭，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折腾，才忙完了一切。这一大桌子菜，都是夏希程爱吃的。我们吃了两口，夏婶就说：“希程，你又瘦了，在外面别委屈自己，吃点好的。”

“老婶，你放心吧，我过的挺好。”

“天快冷了，给自己买几件衣服穿吧。”

“嗯，放心吧，我知道。”

“如果在外面过的不好，就回来吧，再找个事儿干。”

“嗯，我过的很好，没看到老板把车都借给我了。”

“别给人家碰了坏了。”

“嗯，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买了几件衣服，我觉得挺好看的，我放在车里了，叔，我给你买了几条烟来，也在车上，吃完饭我给你们拿下来。”

“我有烟，不用你给我买了，把钱攒着点儿，好找个媳妇儿，现在娶个媳妇儿多贵了。”

都说人不可貌相，但我觉得人可以貌相的。

夏希程的叔叔有些消瘦，眼睛乱转，不时朝外面看看车，总感觉有话想说。但每次都没说出来，只是一个劲地儿说那个姑娘挺好的。按常理来说，婶婶村的人，他叔叔肯定认识的不多，感觉比婶婶还上心。

面都没见，就开始撮合。

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但说不出来哪里奇怪，他们说着闲话，很快话题被他叔叔强扯到夏希程的房子上面，劝夏希程一定要努力挣钱，争取在外面买房，老家穷乡僻壤的地方就别回来了。

这话跟刚才他婶婶的话很矛盾。

如果换做是我，我肯定不会这么说，万一在外面混不下去，回老家还有住的地方。他叔叔是想让夏希程把房子卖了。

我终于听夏叔的意思，他是看上夏希程的房子了。

夏希程心眼直，非常慷慨地说：“如果在外面安顿好了，房子我就不要了，送给您了。”后面的话自然是推辞。

这是试探夏希程的口风。在农村，父母死了之后房子都是留给儿子，没女儿什么事。

不过，这种家庭的温馨是我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夏婶说的话就像关心自己的儿子。吃过晚饭，收拾了桌子，然后打开电视，电视只是个背景音乐，我们大多都聊天，他们一直问我们外面的情况，还叮嘱我要和同事搞好关系。

直到十二点多，我和夏希程才睡。

躺到床上，我突然问：“希程，你叔叔应该是两个儿子吧。”

夏希程一愣，“你怎么知道的？我跟你说过？”

“没有。我猜的。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