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独香说，他得还债。

但是这个理，闻娇是不认的。

这不是有一句话，叫尘世何来识债还，生人在世，每一笔账何必算太清楚？活着为了的，难不成就是要让那些债跟责任去压垮脊梁？

闻娇刚想反驳他话呢，却没想到她出神的那时候，后者已经转过身去，就要走了。

“哎，”闻娇怔了一下，连忙出声。

那人停下步伐，看她一眼。

这时候正巧有人在渡头认出了闻娇，连忙就走了上来，挡住闻娇视线，并憨憨笑道：“许久没见大小姐来了呢，刚刚远远看上一眼，还以为是看错人了。”

闻娇心里急着，又不好跟这人拉下脸来，“最近渡头的事情，都是由你们来安排的，所以有你们在这，我也放心着，今天是闲来无事，所以才来看看的。”

那人憨憨着笑。

闻娇又往旁边走了几步。

结果往前一瞧，得，那戏子都不知道走了多远了。

她把脚边的石头给踢开。

怎么就这么烦呢？

再在渡头磨了些时间后，就天黑了。

闻娇收工，回家。

闻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当她到家时，偌大的房子里，也就闻子衿一个人。

后者正在窗边靠阳的地方坐着，手里画着素描。

“啧，大小姐回来了。”闻子衿听到脚步声，看都没看一眼就知道是闻娇，然后她把手头的线慢慢铺着，“你可别挡了我的光，挡了就没法画了——也是，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说到这儿，闻子衿才饶有兴致的抬头看闻娇一眼，顿了顿，又嗤笑一声：“我今晚要办舞会，爸叫你支一笔钱给我，然后，你今晚还是出门吧，去你的什么渡头混，别回家就是。”

闻娇目光冷淡，“这个月给你的月钱已经上限了，你说爸？让他自己来跟我要钱。”

闻子衿脸色微变，这时候也端不住那架子了，抬头瞪着闻娇道：“我知道你在贩卖味精，只要我把这事捅出去……”

“官僚上下，闻家并不缺打点。”闻娇开口打断她的话，冷笑了一下，“并且事情捅出去了，到时候就是爷爷也护不住你，还想要月钱？我的闻二小姐，你做的是什么春秋好梦？”

闻子衿的脸色变了好几变，最后她冷哼一声，也不要那素描了，一脚踹掉了椅子，就上了楼。

闻娇把手交叠放在脑后，悠闲的也走上了楼。

路过窗边的时候，她侧头看了那素描架一眼。

啧。

铺出来的线软得不行。

明暗交界线也没画好。

这什么玩意？

二小姐不是要传播西方文化吗？素描都没学到位，是真的菜。

她转身就走上楼去。

心头胡思乱想着，该不该画一两幅国画来。

民国的国画，要是能收藏到现代，是不是能价格翻上好几倍？

那得准备好丹青跟水彩。

然后再画个有历史意义的东西？

这闻大小姐想着想着，突然间僵住了步伐。

她怎么就想起那戏子了？

只不过画他……

倒也无非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