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头也不回就离开了自己的房屋，巴尔心中泛起了一丝疑惑，怎么连讨价还价的过程都没有的啊？

在过去这几年也有不少罗瓦尼安人给自己传递信息，虽然他们也表现出了一定的厌恶，但是像这么干脆的巴尔还是第一次看见。

再一次谨慎的看了一眼信件上的徽记，那是一位端着长枪骑着骏马正在草地上冲锋的骑士，嗯，对于巴尔来讲这很熟悉，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而造型如此精美的印章，也很少有人愿意花大价钱去矮人那里订购，更何况矮人也不会随便向第二个人出售这种东西。

确定自己并没有受到欺骗之后，巴尔的心情也逐渐愉快了起来，挥挥手让身边的手下把最善于骑马的小伙子找来，而他自己则是坐在大厅的餐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心里盘算着自己这一次要做一票大买卖了。

在去年，巴尔向法提斯交易过去的是近百名北方人类，还有十数名东夷少年，这上百人为他换取了为数不少的商品，他的老大阿舒尔很满意，那些有求于他的部落首领很满意，就连巴尔自家的小弟都很满意。

但是巴尔不满意，他就是这种永远也不知道满足的性子，否则也不会被法提斯赶走之后，还巴巴的冒着被杀死的风险去善谈“贸易”的事情。

而今天，巴尔获取的订单能够为自己带来十倍于去年的收益，虽然矮人在东夷人的奴隶交易中确实比人类的价值要高，但是也绝对没有五倍的差距。

现在，巴尔就要用两百名矮人换取上千名人类才能得到的收益，这甚至都超过了他这几年赚取到的所有财富，由不得这个东夷军阀不用心去做。

很快，在首领的吩咐下，十数名骑着快马的东夷骑兵以两人为一队离开了巴尔的营地，随便便分散开来向着北方而去。

正如布伦登所说，买卖在开始之前总是要先去打探信息的，两百名矮人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除非巴尔有胆子去那些首领们占据的城镇里求购，否则光是在周边的小部落去凑，那需要花费相当多的时间。

而十数个骑兵的离开，也惊动了在荒原上飞行的鸟儿，它们打着旋飞向了更高的天空，随后却在不经意之前跟上了奔行的骑兵，就在远处一片枯黄且茂密的草丛之中，艾伦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巴尔的领地，那些骑兵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离开了。

如论巴尔是否真心愿意为自己服务，艾伦也不会把这件事情的决定权完全交给一个东夷军阀，他是有那么一些仁慈，有那么一些正直，有时候还有那么一点矫情，但是他绝对算不上傻，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真的相信巴尔。

当然，也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勒索，就比如价格翻了倍的交易。

只是现在的艾伦还不知道巴尔已经向自己狮子大开口了，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确认这个东夷人真的在为自己做事，另外他还带了两名精通与鸟儿交谈的密探，来这里掌握第一手的信息。

而仅仅穿着一身诺多贵族服的荷里米昂，正谨慎的观察着周边的一切，这个时期的荒原危险的可不仅仅是人类，由于食物的贵乏而饥饿的野兽到处都是，任何一个小小的动静都有可能暴露自己一行人的踪迹。

这里虽然算不得东夷人的腹地，但是艾伦这次出来就带了三个手下，一个他还有两个密探，一旦有什么动静还是非常危险的，这就让荷里米昂的神经一直都紧绷着。

艾伦就没有这一份担心了，如果他愿意的话马上就可以召唤出五百名全副武装，而且还不知伤痛不知疲倦的斯瓦迪亚骑士，别的不说，屠了巴尔的营地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损失都不会特别大。

只是这么做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就是了，而艾伦也不是什么嗜杀之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特别喜欢战争，但那只是在游戏里而已，而现实，他其实不太能够接受身边的人死在战场上，但是他又无法避免的一次又一次的经历这种事情。

这很无奈，但是也非常的锻炼人，至少艾伦现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么强烈的情绪波动了，至少他能够掩饰下来。

“走吧。”看到巴尔马上就安排信使去完成自己的订单，艾伦收起了单筒望远镜，随后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向着不远处的土坡走去，那里有两匹精灵马正留在那边。

两个年岁不算特别大的“动物之友”，点点头跟了上去，他们的伙伴知道该在哪里找到自己，所以并不需要留在这里等待，而最后离开的是荷里米昂，这时候他提着的心也渐渐的放了下来。

突然，正在接近土坡的一行人，却听到了精灵马有些焦躁的嘶鸣声，艾伦立刻伸手拦下了身边的两个年轻人，在与荷里米昂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唰”的一声拔出了腰间闪烁着银光的长剑，随后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绕向了土坡的左边，而荷里米昂则是向着右边冲了过去。

第四十章 消息

而就在两人冲到土坡的附近之后，精灵马的嘶鸣声已经停了下来，而一个属于人类的嚎叫声却响了起来，等到两人看见发生的一切之后，却又感到有一些好笑。

只见一匹精灵马用自己的两个前蹄，正压着一个衣着还算光鲜的东夷人，而另一匹则是绕着一人一马转圈，就好像是在守卫一样，很明显，这是一个偷马贼被两匹极懂人性的马儿被打趴下的事故。

“啊！

你这个该死的牲畜，拿开你那该被斩断的蹄子。”趴在地上正在极力挣扎的男人，喊叫声中带着愤怒到极点的嘶吼，只是被掀翻在地的他，就好像一个被翻了壳的乌龟一样，在精灵马的压制下，怎么都站不起来。

“把他们两个带过来吧。”眼看着现场已经没有了危险，艾伦让荷里米昂把留在原地的那两个小孩带过来，而他自己则是准备拷问一下地上这个倒霉的偷马贼。

偷什么马不好，来偷精灵马，如果放开了打，一般的精英战士都不一定能打得过这两个货，更何况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陌生人。

“说吧，你是哪个部落的？”察觉到艾伦的到来，精灵马将自己的两个前蹄从东夷人的背上挪了开来，但是没等地上的人翻身，艾伦那泛着寒光的长剑就架了在他的脖子上。

察觉到这一切的东夷人马上就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在卢恩地区这片地区，如果盗窃的时候被主人当场抓获，那么被处死就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最惨的就是沦为奴隶，一生一世的活在毫无希望的日子里。

除非有人会花费足够的代价来赎你，而赎金通常与被盗窃的物品有关。

“我是阿舒尔大人的手下拉瓦尔，你最好放了我，我可以拿出赎回我的财物。”

其实说这话的拉瓦尔心里根本就没有底，为阿舒尔服务的他虽然也有一些财产，但是根本就无法与眼前这两匹神骏的马儿比较，否则他也不会冒着被抓住的风险，干这种龌龊的事情，要知道，他已经十几年没有偷过东西了。

只是现在拉瓦尔听到了极为正宗的卢恩话，下意识认为审问自己的应该是巴尔部落的人，那么借着阿舒尔的名义，这就可以谈一谈了，如果操作的好，或许根本就赔不了几个钱。

“你来这里干什么？给巴尔送信？”

事实上，审问他的艾伦当然不会在乎拉瓦尔的赔偿，他也不太了解东夷人的这些习俗，一开始艾伦只是单纯的对这个东夷人感兴趣，现在好了，他对阿舒尔的信件也感兴趣了。

“你不是巴尔的人，你是谁？阿舒尔大人的事不是你能够打听的，你不要找死。”

从艾伦的话语中，拉瓦尔马上就明白了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他也只是用阿舒尔的名望来震慑抓住自己的人，但是艾伦已经开始在他的身上搜了起来，而带着小孩回来的荷里米昂站在了拉瓦尔的眼前。

当然了，趴在地上的东夷人能够看到的东西不多，眼前只有一双造型精美且镶嵌着银色铆钉的皮靴而已，但是这依然让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巴尔可穿不起这么贵重的靴子，就是他的主人阿舒尔恐怕都没有。

很快，艾伦就从拉瓦尔的身上搜出了一块布条，上面用黑色的颜料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些文字，这些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符号看着一点都没有文字的优美，反而透露着一股野蛮的意味。

话能够听得懂，字艾伦可就不认识了，他把布条放在了拉瓦尔的眼前。

“告诉我这上面写了什么，你就不用给我什么赔偿了，我也会放你离开，但是我需要斩断你一只手作为冒犯我的代价，如果你不说的话，那么你失去的很可能是两只手，或者是什么其他对你非常重要的东西，你明白了吗？”

艾伦的声音十分平静，甚至还有些温柔，但是内容却让拉瓦尔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架在脖子上的利刃此刻已经划开了他脖子上的皮肤，一丝丝鲜血渗了出来，而疼痛也让他的内心彻底乱了起来。

一直都生活在卢恩地区的拉瓦尔自然知道东夷人的行事风格，他对于艾伦的话没有丝毫怀疑，甚至觉得这处罚也并不是不能够接受，但是他依然在犹豫是否要背叛自己的主人。

而在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荷里米昂抬脚离开了拉瓦尔的视野，其实暮光骑士只是去看一看自己的马而已，并没有要做什么，而这却让紧张的拉瓦尔迅速的做出了决断。

“请留下我可以握刀的右手，大人，我愿意说，愿意说。”

失去双手的人就是废人，而废人对于阿舒尔来讲是没有价值的，没有价值的人即便是付出了忠诚，也没有哪个东夷首领愿意接受，因为你只是会浪费粮食的废人而已。

“念吧，不要想着骗我，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力量，可以辨别你是否撒谎。”

说着话，艾伦将那张布条摆在了地上，而他的手指也在恰当的时机闪烁出了一丝丝耀眼电光，在这太阳高照的白天刺的拉瓦尔眼泪直流。

再也压抑不住内心恐惧的东夷人张嘴战战兢兢的念了起来，现在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自己今天到底是碰到了什么人啊？！

“巴尔，你这个愚蠢的家伙，不要把你那满是眼屎的眼睛一直都放在那些货物上，我要的地形图呢？那些战船的信息呢？敌人的兵力呢？如果你一直都用一些没有用的消息来湖弄我，很快，我就会亲自前往你的领地，摘下你的头颅制成酒杯，倒酒给你儿子喝，你明白了吗？”

“就......就这些了。”说完话，拉瓦尔认命的低下了头颅，狠狠的咬住了自己衣物的脖领，等待着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剧痛。

艾伦真的要砍掉拉瓦尔的一只手吗？可以砍，如果这个东夷人一直都不配合的话，痛苦是必然的结果。

不过现在就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如果是在战争中，艾伦会毫不犹豫的夺走地上这个东夷人的性命，但是此时此刻，艾伦却觉得保证拉瓦尔的完整，可能更符合自己的利益。

如果像艾伦所承诺的那样，砍掉了一只手，那么作为信使的拉瓦尔肯定要解释今天发生的一切，而这里是巴尔领地的附近，十分接近红水河，这很容易会引起阿舒尔的怀疑。

或许，艾伦可以利用这个消息做点什么事情，他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阿舒尔一马，在那为数不多的必杀名单上就有这个东夷首领的名字，这是为了那些原本能够成为自己手下的北方人类。

那足足有上万人。

“知道吗？我的想法改变了，你从来都没有见过我，我也不知道阿舒尔的任何消息，你的手保住了，当然你也可以向你的主子汇报，看看他敢不敢来找我的麻烦，好了，我要离开了，但是我不希望你看到我的样子，你明白吗？”

说着话，艾伦拿开了架在拉瓦尔脖子上的长剑，翻身骑上了追猎的后背，在一声呼啸之后，急促的马蹄声响了起来。

直到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拉瓦尔这才敢抬起自己的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边情况之后，他拿起了布条按照之前的样子折了起来。

用于传递信息的布条，自然有着不一样的地方，并不是一块单纯的折起来而已，这里面是有规律的，拉瓦尔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他确实可以复原，而这也帮到了他，如果被巴尔发现了，恐怕他接下来的日子会生不如死。

在完成了这一切之后，拉瓦尔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向了自己拴好的马匹，此刻的他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生起贪念。

但是拉瓦尔自己也明白，即便是再来一次，他的决定依然不会有什么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