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悄悄也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听见薛青的话，嘀咕道：“我晚饭时候还见过孙姐，她好好的啊，吃得还比以前多。”

薛青：“杨悄悄？现在几点了你们还在……我靠，老舒，对不住对不住，打扰你们夜生活了，不过我还是担心，你让小杨帮我去看一眼行不行？我这个心慌得很。”

杨悄悄被他说得也有些紧张，从床上坐起来。“会不会是心灵感应？我去看看吧。”

舒洌伸手拦住她，继续问薛青：“你和孙晴打过电话了吗？她没接？”

薛青语气弱了一些。“我没敢给她打电话，怕万一是我想太多，把她吵醒了……”

杨悄悄有些无语。“我要是去看看，肯定也是会把她吵醒的啊，不然我怎么确认她安全？薛总，你要是真放心不下，还是亲自给孙姐打个电话吧，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你自己确认还安心一点儿。”

“行、行吧。那你们继续、继续。”薛青说完，挂了电话。

杨悄悄打了个哈欠。“薛总这个准爸爸当的，怎么比孙姐这个准妈妈还紧张？”

舒洌把手机关机，然后说道：“孙晴上次产检好像查出一点儿小问题，再加上她本来年龄就大了，更需要多注意，她那个性格工作第一位，家庭第二位，老薛是怕她对自己不上心，身体出问题。”

“薛总真是个好老公。”杨悄悄感慨道。

舒洌捏了捏她的耳垂。“我以后也会是。”

杨悄悄重新躺下，把头枕在他的臂弯上，闭上眼睛“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她小声问：“你喜欢小孩儿吗？”

舒洌本来都要再次睡着，没听清她的问话。“什么？”

杨悄悄翻了个身，一只手搭在他胸膛上。“我说，你……喜不喜欢小孩儿？”

舒洌抓住她的手。“你确定你只是想问这个问题？”

杨悄悄有些羞恼，挣开他的手。“我随便问的，你不想回答就睡吧。”

说完，她又翻了个身，后背对着舒洌。

舒洌低低笑了一声，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不紧不慢地说：“如果是一个像你的女儿，我很愿意。”

杨悄悄因为他的话颤了颤，沉默半晌，说道：“可是如果……我不愿意呢？”

舒洌干脆利落道：“那就不要，我们两个过日子也很好。”

“真的？”杨悄悄问。

“你要我立个字据吗？”舒洌笑问。

“我也不是不相信你，但是……”杨悄悄叹了口气。“自从孙姐怀孕以后，我就一直在想，她到底愿不愿意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你知道前两天你没来的时候她说过什么吗？”

“什么？”

杨悄悄迟疑了一下。“我要是和你说了是不是不太好？你会告诉薛总吗？”

“不会。”

“嗯……就是，孙姐那天忘记了什么事情，是我和西铃提醒她才想起来的，我就随口开了句玩笑，说她‘一孕傻三年’，然后她说，说……这小孩儿就是个累赘，和她抢营养的。”

舒洌摩挲着杨悄悄的腰际，没说话。

杨悄悄接着说：“这句话要是理解成一句随口抱怨吧，也挺正常的，毕竟孕妇可能都有哪一刻会觉得怀孕很累，肚子里的是个小冤家，但是孙姐那一瞬间的表情，让我感觉她说的不是埋怨的情绪话，是真的……不喜欢。”

她感觉自己身体有些发冷，往舒洌的怀里缩了缩。“孙姐和薛总……是不是薛总更想要个孩子啊？提到小孩的事情，薛总每次都很高兴，但孙姐除了刚开始说过孩子可能和她有缘分，就没再表达过她对孩子的喜欢。我总担心……这不是个好兆头。”

“说实在的，我也有这方面担心。”舒洌说：“他们俩原来根本没打算过要孩子，孙晴结婚之前态度就很坚决，老薛是为了她选择丁克。但是他这个年纪，身边好多同龄人都有小孩儿了，他有的时候眼馋，也私下里和我说过羡慕，我问他后不后悔，他都说不后悔。但我都能感觉到他的言不由衷，孙晴是他枕边人，更不可能察觉不到。”

“怪不得……”杨悄悄蹙眉。“所以孙姐愿意生下来这个孩子，多半是为了薛总吧？这么看来，她比我想象的还喜欢薛总，不过我总觉得，如果因为这种原因才生下孩子，她以后多半会后悔的。”

就像她的亲生母亲，也许是因为爱自己的父亲，生下了她，可最终还是抛弃了幼年的她。

孙姐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应该不至于抛夫弃子，但是她也不认为她会对这个小生命有多么的爱护。

“我以前听很多长辈说过，女人到了一定年龄，都会喜欢小孩的，哪怕怀孕的时候觉得烦，生下来看到小孩就什么都好了。在她们眼里，似乎所有的女人，都有一天会成为母亲，否则就是不正常，叛逆的，要被指责的。”杨悄悄声音有些落寞。“那时候我还小，就问她们，那我妈妈为什么不爱我，她们沉默一会儿，就会说各种难听的话，什么她长成那个样子，留不住，不是个好女人之类的，我也讨厌她，可我后来发现，她承受的骂名，有很多都和我承受的一样，真的是很讽刺。”

青春期的她一度也很担心自己长成这样，有一天会成为一个坏女人，于是更不敢不守规矩，对自己树立的道德标准比别人都要高，直到她发现哪怕自己什么都没做错也会被骂，才发现错误在于别人的刻板印象，不在于自己。

“没有什么是女人天生应该承担的。”舒洌摸了摸她的秀发。“生育是女人的权利，不是义务。如果你喜欢，我们以后就生个孩子养一养，我会努力给她最好的，让她过得比我们俩的童年都快乐。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就过二人世界，没有人打扰，无拘无束，老了以后彼此照顾，也很好。”

杨悄悄噗嗤一笑。“你话说得好听，会不会也和薛总一样，嘴上说着不要，心里蠢蠢欲动？”

舒洌表情认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