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二天还是坚持带杨鸣去了市中心医院，也没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还说如果手术很成功愿意免费帮医院宣传，主治医生听完微微一笑，说：“不用那么高调，我们医院也不需要宣传，你要是愿意，到时候送面锦旗过来就好。”

杨悄悄连声答应，手术被安排在了下周一。她打算到时候再和导演请一天假，这种大事想必耿导也不会不允许。

她还没给耿导打电话，先接到了孙晴的电话，她下意识有些心虚，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接起来。“喂……”

孙晴开门见山。“你现在在哪儿呢杨悄悄？”

“我……剧组拍戏啊。”杨悄悄试图瞒天过海。

“剧组拍戏？剧组拍戏你能给远在临安的出租车司机签名，还写了特签？”

杨悄悄心里一咯噔。“怎么？有人放到网上了？”

“你现在到底在哪儿？”

听到孙晴沉声发问，杨悄悄下意识立正。“临安，我爸得了胃癌，我赶紧回来看看。”

孙晴声音一滞，大概没想到会是这种理由，半晌，她说：“什么阶段了？要马上动手术吗？治愈率多少？”

“早期，医生说动手术就可以切除，不过不排除复发的可能，今后得更注意一点儿。”杨悄悄说。

“那赶紧先切了，你……你也别着急，我有亲戚也得过胃癌早期，做完手术到现在又活十年了，都没复发过。”

“嗯嗯，我知道，我相信现代医学。”杨悄悄看到有医生路过，义正辞严地说。医生回头看了她一眼，露出欣慰的目光。

“那你也少在外面晃，花钱请个护工，赶紧回来。尤其是别乱签名，你看看网上现在都怎么说的，你可真是不给我省心。”

杨悄悄不明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了？”

孙晴没好气地说：“你自己有手机，自己搜，反正我警告你，杨悄悄，谨言慎行，别再给我惹事儿。我最近脾气不太好，别找骂。”

“好好好我绝对谨言慎行，别人问我我是不是杨悄悄我就说我叫杨雯依，是她的妹妹。”

“行了行了，别耍贫嘴了，你也别怪我冷血，剧组那边一天就好几十万几百万的烧着，耽搁不起，你能尽早回去还是尽早回去。”

“我知道，别担心啦。”杨悄悄哄着经纪人挂了电话，心想孙晴成为孕妇以后好像是比以前话多了。

她和杨鸣回了市里的房子，路上打开手机刷微博，发现那个司机的女儿把她的签名晒了出来，配文是“救命啊！我搞到真的了！正主亲自下场祝她的CP长长久久是什么水平？”

热评第一是：“是不用我们搬民政局，他们就把钥匙吞了的水平”

杨悄悄舔了舔牙根。大家反应好像有点儿大。

她虽然比较关注粉圈，但对于CP粉的属性了解到底还是不够深。这是一群时刻拿着显微镜观察自己粉的CP，一点一滴细节都有可能被他们无限放大尽情发挥的人，她签的这几个字用他们的话来讲大概相当于“过年了”。

“妄念CP”的超话里真有了些过年的氛围，许多当初追综艺时嗑CP，随着两个人综艺结束后互动消失而渐渐沉寂的写手画手们，因为杨悄悄的这个行为被再度炸回坑，一片欢天喜地。漫画同人文剪辑视频齐上线，就连在CP超话里的热度排名都上升了好几位。

杨悄悄看了一圈，被好多人的创作萌得傻笑。

她发现自己对粉丝的感情十分复杂。在粉丝表达对自己的喜欢时，她会感到无比欢喜，可是想到他们可能会因为某件事就粉转黑，变成攻击她的利器，就有些心灰意冷。

CP粉们现在是很喜欢她和舒洌，恨不得自己把民政局背到他们面前让他俩原地结婚，但如果有朝一日他们感情出现了问题（虽然她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微弱），他们会不会也像上辈子一样，转头对她恶语相向？

她这样想着，突然翻到一条微博，对方大概是偶然点进这个超话的路人，问了一句：杨悄悄和洗砚你们真嗑的下去啊？也不怕这俩人联手把你们骂自闭。

她挠了挠鼻子，心想自己真的已经凶名在外了吗？

结果点开评论区，下面的画风是这样的：

“那也太爽了吧！求妄念夫妇联手骂我！”

“洗砚写稿，杨悄悄开直播当场朗读，我可以的！”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不！怕！”

杨悄悄：粉丝的心情，她真的永远都无法理解呢……

“杨雯依。”杨鸣突然喊她。

“嗯？”她偏头看他。

“你今天要走吗？”

“嗯，晚上的飞机。”

她透过后视镜，看到副驾驶位上的父亲表情里似乎闪过一丝落寞，没等她仔细观察就消失不见。

“哦，行吧，赶紧回去，别耽误工作，我手术你也不用管，反正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杨悄悄被爸爸的口是心非逗笑。“你放心吧老杨，下周一我就是骑马也要回临安来陪你，你别害怕，打个麻醉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

“谁害怕了？”

司机忍不住插嘴道：“大哥你也别装了，咱们都这么大岁数了，偶尔靠儿子女儿不丢人。你看你，女儿孝顺，宁可不上班扣工资也要陪你做手术，多好啊。我们家那小子成天没个正形儿，大四快毕业了也不知道找工作，就知道在家打游戏，我都愁死了。他以后要有你女儿一半懂事哦，我就谢天谢地了。”

杨鸣被夸得心里很舒坦，但还是嘴硬道：“她懂啥事儿？又不在本地工作，一来一回多折腾人，我让她不用管她偏得管，我还没老年痴呆呢，自己还搞不定自己的事情了？”

杨悄悄眉毛一竖，就要和他继续理论，司机先开口了：“你这样就不对了，有这么好的女儿疼还来不及，怎么还能说人家坏话呢？她要是真哪天伤心了不养你了，看你怎么办。哈哈，开玩笑，小姑娘，别生你爸的气啊。”

杨悄悄弯起唇角。“嗯，我知道的。”

算了算了，她们家是祖传的傲娇，她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