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雅的笑意一僵，有些不高兴，“云儿。”从中午接到云儿的电话，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还以为只是错觉，现在她已经能肯定云儿是真的不对劲。

云儿对那个大女儿的态度似乎变了。

“今天出去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还能遇到什么事，不就是找人围堵颜瑾虞没成功吗？”

“你找人围堵她？你没事找人围堵她做什么？”颜青玉不悦道。

颜瑾云看向他，“爸爸何必明知故问，照着爸爸之前的打算，哦，不对，应该是照着我们之前的打算。照着我们之前的打算不是先想办法取得颜瑾虞的信任从而接近九爷吗？我找人围堵颜瑾虞，自然是想毁了她，让她再没有资格和我争，并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取得她的信任了。只可惜，中途有人路过解了围，没能成事。”

“对于这事没能成，妈妈很是失望，不知爸爸怎么看？”

她略带嘲讽的语气听得颜青玉面色涨红，“你……”

“云儿！怎么说话的！妈妈就是这么教你用这种语气和爸妈说话的？瞧瞧你现在，说话阴阳怪气，是一个名媛该有的样子吗？”

“不能如妈妈的愿，让妈妈失望了。”

付雅一噎。

“倒是有件事我一直很疑惑，颜瑾虞和我是双胞胎，也是爸妈亲生的吧？爸妈这么多年不管她就算了，怎么她好不容易回来，你们还要像对待仇人一样对她？我们颜家难道还差那点多养一个人的钱？”

四下佣人齐齐垂头，恨不得当场晕过去假装没听到。二小姐这态度……感觉他们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有些事各自心知肚明就好，挑明了说面上就很难看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什么仇人？我们什么时候把瑾虞当仇人了？！”被亲生女儿这样将事情挑白，还是当着这么多佣人的面，憋了半天，颜青玉就憋出这一句话。

颜瑾云突然的态度转变是颜青玉和付雅都始料未及的，直觉今天出去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颜瑾云冷笑一声，也没说什么，“爸爸，你们，不对，是我们。我们之前对颜瑾虞是什么态度就不明说了，我只是想提醒你们，再怎么样颜瑾虞也姓颜，也是你们的女儿，别做得太绝，不然传出去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她其实想说的是，把颜瑾虞逼急了，他们绝对讨不到好。不过既是说过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她自不会将颜瑾虞的本事说出来。

“我不管今天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你这样和爸妈说话的态度不能再有，我也不是这么教你的。还有，你要来论我们对你姐姐的态度，最好先想想你之前是怎么对她的。我们没将她当女儿看待，你又何尝将她当过姐姐？别到最后我和你爸爸是坏人，就你是打抱不平的好人，也不想想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谁。”

颜瑾云咬咬唇，这话她没办法反驳。

“随便妈妈怎么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和我爸如果不想我们颜家因为怠慢亲女成为北城的笑话，可以继续。”她自知斗不过颜瑾虞，不会拿鸡蛋去碰石头。

“没什么事我就先上楼了，爸妈也早点休息。”

付雅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养大的女儿是什么性情她再清楚不过，让她的态度转变这么大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招手示意四下佣人，“你们都下去。”

看着颜瑾云的背影，“云儿，你等等！”

颜瑾云停下，“我的确没吃晚餐，不过没什么胃口，妈妈不必麻烦。”这话其实是说来堵心的。

颜瑾云也说不清为什么，明明他们没有对不起她，而且她比之他们来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她现在看到他们这样差别对待她和颜瑾虞，就是忍不住想要说些堵心的话。

堵他们的心，更堵她的心。

“你到底怎么了？一回来就跟吃了炸药似的。我们为什么对你姐姐不上心，难道你还不清楚？如果你姐姐没回来，将来嫁进殷家的就是你，你也会是颜家唯一的继承人。可是她回来了，你的路就会被堵，不止嫁进殷家会更困难，连你的继承权都会受到影响，你那么聪明，不会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现在又来顾念着你姐姐，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没了佣人在场，付雅说话就没有那么多顾忌。

“够了！”生平第一次，颜瑾云对付雅这个妈妈生出了厌恶的情绪。

可是，她没资格指责。

因为她之前也是这样的。

“妈妈，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对于危及到自身利益的人和事，我也不会容忍，可是妈妈，颜瑾虞再怎么样都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对她真的只是不上心这么简单吗？”

“我知道，在我和颜瑾虞之间，你更偏心我。可这样的偏心让我很不喜欢，难道你觉得颜瑾虞回来了，就真能抢走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吗？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能抢走，难道我颜瑾云还输不起？”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我不介意一次说清楚。殷家的婚约是颜瑾虞的，我不会去争也自知争不过，至于最后颜瑾虞是否能嫁进殷家，那就不是我该关心的了。同样的，颜家的继承权我不会主动退让，如果颜瑾虞想要颜家，我会和她光明正大的竞争。”不过可惜，颜瑾虞根本看不上颜家。

后面的话颜瑾云没说。

“云儿，你……你怎么……”

颜青玉打断付雅，“行了！一件小事就吵吵嚷嚷，传出去脸面还要不要？云儿，你今天出去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或是有谁和你说了什么？”

“爸爸多想了，没有，我没遇到什么人也没人和我说过什么。我会说这些话，不过是觉得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做得这么绝罢了。颜瑾虞她……其实很可怜。”

“说起来，爸爸不过是想和殷家的姻亲关系不被破坏，九爷既是待颜瑾虞不同，爸爸何不将希望放在她身上？爸爸别忘了，九爷将颜瑾虞送回来时对她是怎样的态度，这么多年，爸爸可曾见过大名鼎鼎的九爷对谁这么特别过？”

“其实爸爸你很清楚，比起我，颜瑾虞嫁进殷家要更容易些，不是吗？既然这样，爸爸何必把亲人变成仇人？以我们之前对颜瑾虞的态度，想要交好是不可能了，但不结仇还是能做到的。颜家要的其实就是一个和帝都殷家结亲的名头，至于结亲的人是谁并没有那么重要，不是吗？”

“再说，就算嫁进殷家的是我而不是颜瑾虞，爸妈又如何保证我会一心向着你们？要知道，我是你们的女儿，骨子里和你们一样，都是凉薄的。”

说完，颜瑾云冷笑一声转身上楼，不再管他们。

留颜青玉和付雅坐在原处久久不语，心还有些发凉。

“青玉，这……云儿，这……”

“都是你教的好女儿！”

就在这时，走到楼梯口的颜瑾云突然停下说：“对了，爸妈与其将心力浪费在这些讨不到好的事情上，还不如专心筹备我和颜瑾虞的成年礼，自颜瑾虞回北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看着我们颜家呢，到时候可莫要闹笑话。”

颜瑾云这句话的用意有二。

一是提醒他们准备宴会，别再去找颜瑾虞的麻烦；二是提醒他们，成年礼是她和颜瑾虞的，而不是她一个人的。

不过，不管颜青玉和付雅是否能听出来，颜瑾云都不会再提醒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