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哼唧的事情，远方还在犹豫不决，他无法想象哼唧离开自己的日子，更无法想象雪球死在狗舍的样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是顺从父亲的决定，还是该大哭大闹。

当然，一个孩子根本就无法反对大人的安排，他所能表达的也就是哭闹，表现出自己很不高兴，但是这些，并不是路文石想要看到的，一个父亲，更希望孩子能够理解自己的做法，在这个家庭里，他希望孩子们能够互相帮助，多一个人的说服劝解，很有必要，自然会选择家里的老大，也就是仁超了。

晚饭之后，大家没有聚在一起看电视，媛婕哄着远方做作业，因为腿伤，她要给弟弟补课。

苏晴已经离开，没有公开的说明，她是不会住进路家。

李艳美在店铺加班，小群芳在一旁逗着猫。

路文石把仁超叫到了自己的房间，说说吧，关于哼唧，你打算怎样帮助弟弟。

其实仁超也真的有些舍不得，他的兴趣并不在于宠物，性格不同而已，比如现在有人沉迷网络和手机，而有的人更多的喜欢户外运动，甚至极限或冒险，仁超就是喜欢户外的人，或者是动手制作的那种人，但即便这样，他也喜欢在回到家的时候，哼唧能够迎上前来摇头摆尾，毕竟是生活了一段时间，他想为弟弟争取：“您真的，一定要送走哼唧吗，远方会受不了的。”

“所以你要帮爸爸啊，远方年纪还小，有些事还不太懂，需要我们一起努力，你这个当大哥的，甚至比我要管用。”

仁超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懂，爸爸您是蓄谋已久的，哼唧肯定会被卡到头，远方也会翻跃栅栏，我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在您走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所以我也搞不懂，就只因为哼唧咬了晴姐吗。”

路文石非常的认真：“你们都是我很重要的人，包括哼唧我也把它看作是家庭中的一员，但是你知道爸爸的，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只讲对错，虽然哼唧是咬了晴，但是那种情况下属于无意，是个意外，但不管是什么人，哪怕是一条宠物，都应为自己所做的结果负责，无意和意外不是犯错的理由，把它关进狗舍这就足够了，这和把它送走应该是差不多的惩罚吧，主要是为了这个家庭的安定，有两个怕狗的人，晴和群芳都没有了危险，我承认栅栏的格子有些目的，也承认不封顶远方就会翻跃，这些只是迟早的事，但我是为了远方着想，希望他会克制，玩心太重了他需要克服，学会适可而止。”

仁超点了点头：“我应该早就料到的，谁知道事情发生了我才明白过来，难道您不觉得这对哼唧有些不公吗，非要弄出这么些事情，您不说了吗拿哼唧当作家庭的一员，可为什么要这么对它。”

“这个问题吗，”路文石长出了口气：“这么跟你说吧超，其实家庭成员也应该有各自的位置，无论是爸爸妈妈或者弟弟妹妹，都有自己的角色，就像仁超你是咱们家的老大，而爸爸要保证这个家的收入，妈妈的厨艺会让你们无时无刻地想起这个家，我们所有这些人的友爱，会让每一个成员留恋，终身难忘，其实宠物的角色，不应该是让人沉迷，我从一开始答应远方收养哼唧，就是为了培养他的爱心，培养他照顾人或者宠物的细心，包括现在把哼唧关进狗舍，都是希望远方不要玩物丧志，这对哼唧可能是有些不公平，但是没办法，它的使命就是让主人产生爱，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哼唧不会游泳，却掉进了水中，同时还有个陌生人溺水，你回选择救哪个，自己养了多年的宠物，和一个陌生人。”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会救人了，可是这对哼唧不公平。”

路文石笑了笑：“所以人和宠物之间没有公平，同样是两个生命，没有人会因为你先救哼唧，而赞扬你对宠物的感情有多深，反而会因为你放弃先救人，而鄙视指责你，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以人为本，人的生命是第一价值观，数千年来宠物尤其是狗，背负了太多委屈，这也就是它们的优秀所在，宠物的使命。”

仁超挠了挠头：“爸你这个说法，不公我可以接受，但是委屈还是有的，不能说宠物的使命就是如此吧，我承认我会先救人，是因为我知道哼唧会水，是狗都会的不可能不会的，不是狗刨吗这个大家都知道，再者这原问题应该是母亲和妻子掉进水里，您这是偷换命题。”

“那好，那我问你，如果母亲和妻子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

仁超笑了：“我也正想问您呢，反正我还没有长大，这个问题可以拒绝回答，倒是您可以想象一下。”

“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成立，关键时刻无从选择，更不能犹豫，所以选择谁都是对的，一切都只是本能，但是本能不一定是对的，而且本能无意识状态，恰恰是人的本性体现，真要是细分开来的话，人和动物最早的区别，知道感恩是其一，在许多动物群组中，病或者老，它会离开群组，选择孤独的死去，成为人以后老有所养，社会进步和文明的程度，就是看人们的感恩之心，救母亲，是感恩之心，救妻子，是自己伴侣，是责任，实际上就是恩与责的关系，试想一下如果人没有感恩之心，只有对不起没有谢谢，我对你好你对我不好，每个人都会成为一个孤独的个体，如果这种无聊话题流行开来的话，迟早有一天会有法律的约束，我最早看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是国外一副叫做《洪水》的名画，里边不光是妻子和母亲，而且妻子的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孩子，命题上升到过去和未来先救谁，到还可以商讨一下，是为人子后为人夫，应该是不可选择的问题，只要能就一个就算是对的，一个女人遇到这样的问题和一个男人的表现，可能会有所不同的，在拓展一下哼唧看到自己的伴侣和远方一同落水，它会先救谁。”

“救远方，因为狗会水。”

“你这是回避，逃避假想。”

仁超笑着摆了摆手：“哎呀爸，咱不说这伤感情的话题了，谁知道我以后会怎样做呢，再说下去我怕我不是人了。”

路文石也连连点头：“放心吧超，我说这些并不是对你有所要求，只是刨析一些问题，真要是遇到那种情况，其实爸爸也是会游泳的，但不管什么样的危险，即便是在一个陌生人面前你放弃了爸爸，爸爸也是绝无怨言，只要你能救到，爸爸就会为你感到自豪。”

仁超看了一眼父亲：“不会吧老爸，你这么伟大。”

“那你以前可曾想过，妈妈会有那样的举动，不管怎么说，我是你妈妈的丈夫。”

仁超一下子有些伤感：“爸您怎么，妈妈走后几乎您就没怎么提过，只有发现病例的那一次，想不到，您还一直惦记着，我以为您是绝情呢，可是现在有了苏晴姐，在这样，对晴姐不公啊。”

路文石长出了口气：“我是没有提过，可是没有一刻忘记，你说的对今后不能再提了，对晴是有些不公，毕竟她那么年轻就选择了我，男人，有些事情可以一辈子不提，哪怕一辈子忘不掉的事。”

仁超出神地看着父亲：“爸您有后悔过吗，应该对妈妈好一些。”

“有后悔的时间还是想想以后吧，你妈妈为以后做了很多事，她在我心中是无可取代的，所以，远方和群芳这两个孩子，我都有责任。”

“可远方现在舍不得，说实话我也舍不得哼唧，需要我做什么。”

路文石也有些可惜：“我又何尝舍得呢，虽然我不喜欢狗，但是有哼唧在，省了我许多时间，关键是远方的性格，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他现在差不多应该七岁了，喜新厌旧，为了一只小猫冷落忽视了哼唧，而且他还不能了解哼唧的感受，这样以后他还能交到朋友吗，甚至恒基都有些难过心寒，有一句话叫人嫌狗不待见，这不是危言耸听，也许就有可能呢，所以现在必须要让他知道失去的珍贵。”

仁超点了点头：“爸爸我明白了，或许您想的比较复杂，但是，关系到远方的成长，再小的事也不能忽视。”

“所以你要多劝劝远方，给他描述一下雪球被咬死的血腥画面，应该能说动他的。”

仁超非常的自信：“放心吧爸爸，老大不是白当的。”

“那就好，”路文石非常的满意：“对了，你妹妹是怎么回事，那个叫辰光的，经常欺负你妹吗。”

仁超笑了笑：“按照媛婕的话说就象是一对冤家，每天要不找点麻烦就不算是同班，可是我看不出啊，辰光见了我挺客气的，根本就不像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可是我宁愿相信妹妹的话，却又没有办法为妹妹出头，见到辰光我就怒不起来。”

路文石也有些纳闷：“这就有些奇怪了，我印象中辰光也是挺客气的孩子，但是娇生惯养是肯定的，从他妈妈的身上就能看得出，原来是当人一套背人一套，不管不管怎么说，超你可不能平白无故的欺负人家。”

“这您还用担心吗，本来我就不会欺负人的。”

于是在仁超的安慰劝导下，远方终于顺从了家人的安排，其实也是有一点小心思，走了一只狗还有一只猫，他以为雪球能留得住，但是没有想到，爸爸和苏晴的结合，也会影响到李艳美的去留，一个小孩子怎么会看得那么远呢，反正在当时的情况下，他接受了哼唧被送走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路文石都在寻访，骑着那辆小自行车，到附近的部队，或者一些单位大院，单位库房去询问，但是没有人愿意白养一只土狗，军队对狗的需求标准是很高的，而作为保安，土狗又不够凶猛。

那就只有最后一个去处了，拜托交警叶正茂，把哼唧带回到他的家乡一街村，投放到那里的狗圏。

听到来龙去脉后叶正茂虽然一口答应下来，但也是有些纳闷，路师傅，我就有些不明白了不就是一条柴狗吗，不想养了随便找个人送掉不就得了，干嘛还非要送到我老家的狗圏。

路文石也是很认真的解释，因为哼唧咬过人，咬了人的狗就不适合家养了，这是我的底线，不能给别人带去隐患。

叶正茂笑了笑，行，路师傅的明白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说实话李大巴的事情，您不接受私了我就很不理解，不过照现在的情形看，应该您是对的，不管怎么说这事我一定办到，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不过要托运狗也不是简单事，而且我现在还没有回家的打算，可能要等到过年了，您可以把狗先牵到我们家来，有工夫我一定把它送回老家。

那就拜托了，可是一定要记住啊哼唧咬过人，别再给您家里造成麻烦那我就不好意思了。

叶正茂摆了摆手，那不可能，警察面前它还不老实吗，交警也是警，我收拾它。

就这样耽误了几天，已经是十二月初，路文石把婚礼，其实也就是聚餐的日子把订到了二十号，这样能够有更多的准备，聚餐的饭店嘛就是乐达大饭店，这样也算对曾蔓芹有个交代，毕竟人家对自己的婚事也是一直惦记着，但是订餐的价格，路文石也是托的许望，提前付帐，省的占人家便宜。

在准备期间一个格外用心的人就是李艳美，跑前跑后就跟自己的婚礼似的尽心尽力，也不吝啬花钱，倾尽所有吧，她希望这种报复性的尽责能让路文石感到不适，也是表达一种宣泄吧，这是最后的机会。

你那床铺该换了新人席梦思是必须的，家具也要新的，娶得可是个大姑娘啊不能让新媳妇受了委屈，梳妆台不能少苏晴那样漂亮她漂亮，你看着也高兴啊，反正是你屋里的一切，必须要翻新，从新刷墙四白落地。

在这样整体的翻新过程中，想不到梁美昕留下的一盘磁带，本来是在小远方的玩具里，也被李艳美给发现了，听了磁带的内容，李艳美非常的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