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奇挨半边屁股正襟危坐道：“多谢陛下赐座。”

嘉靖帝瞅到王奇衣襟都湿润了，暗里感叹这才是朕的爱卿，朝廷的诤臣只会让朕陷于不义，清流官都是夸夸其谈之辈，严党只会残害朕的百姓。

只有王奇才了解朕的辛苦。

嘉靖帝的脸上散发出色彩，笑容和煦道：“朕把你放在行人司司正的位置上，最近政务如何了。”

王奇暗念没有严世蕃，自个还是观政进士，你都不会想起我……

没有谋略，演技来凑。

王奇起身跪拜，一脸感激涕零，：“微臣唯恐有负皇恩，只能兢兢业业做事，方才对得起陛下的期望。”

“起身吧。”嘉靖帝满意颔首，又随意道：“朕是听奴才说你在嘉兴织染局干得不错，有功就赏嘛，要些什么。”

王奇心里乐呵呵，不就是替你搂银子嘛，这臭道士不好明目张胆说出来。

“陛下啊！臣子安敢求陛下要赏赐。”王奇不假思索拒绝。

嘉靖帝哼了一声，断然喝道：“资治通鉴有云：夫有功不赏，为善失其望。朕不会寒爱卿的心。”

王奇默念后面还有奸回不诘，为恶肆其凶。你个道士已经纵容别人作恶了。

也不推辞，随即拐弯道：“陛下已经赏赐了爵位、麒麟服、赐食、赐假、赐绢布，还给贱内五品诰命，臣实在不敢再求赏赐，请陛下收回成命。”

嘉靖帝脸上挂不住了，这不是暗示朕没有赐官么，心里开始琢磨了。

殿内安静了，王奇有些心惊胆跳，在道士面前耍手段太过了罢？悄悄瞄了道士一眼，这人正在蹙额。

大明之主擢升七品官还需要考虑？王奇吐槽，

“哦，朕都还不知道赏了这么多，你得好好铭记在心呐。”嘉靖帝装疯卖傻，还瞪了王奇一眼。

王奇暗恨，有功不赏谁给你个道士卖命，为啥一个劲压制自己呢。

王奇低着头不说话。

嘉靖帝见状，一拂宽大的袖子道：“爱卿还年轻，好好做事，朕未来必然重重赏你！”

见王奇没吭声，遂冷冰冰问：“可是对朕不满？”

王奇不假思索抬头，口中连道：“微臣有罪，微臣罪该万死。”

刚刚心里是有些怨气，只有认错了，企图瞒过嘉靖道士是很难的。

“哼！你还算老实，要是给朕撒谎饶不得你！”嘉靖帝昂着头，语气也缓和起来。

王奇泪水刷得便下来了，故作感动道：“微臣心灵蒙尘，多谢陛下原谅。”

“哦？”嘉靖帝沉吟片刻，大方摆手道：“那朕赏你一粒仙丹，也算弥补你。”

虽然不能擢升这小子，给他一粒仙丹算是大恩典了，要知道朝廷二品大臣才有这福分。

果然，嘉靖帝瞧着王奇脸部抖动，支支吾吾分明是很激动嘛，见王奇想拒绝，忙厉声道：“圣赐不可辞！”

王奇真是日了你个道士啊，这重金属也是能轻易尝的嘛！都是化学成分，吃了折寿不说还会有副作用。

王奇又哽咽道：“微臣何德何能啊，此等仙物微臣无福消受，只有像陛下那样道心坚定灵台无尘的谪仙才能品味啊！”

“谪仙？”嘉靖帝愣神，半晌才反应过来，：“你倒是会说话，朕还差些意思。”

“小卜子，给朕拿仙丹。”嘉靖帝直接命令殿内的太监，由不得王奇拒绝。

看王奇还是犹豫的表情，嘉靖帝撇撇嘴道：“这几个月只有严嵩和陆炳得了赏赐，你该知足了！”

王奇只能哭丧着脸拱手谢恩了，话到这里再拒绝就惹怒嘉靖道士了。

希望这丹药不是毒药罢？

记得嘉靖三十六年的时候，严嵩一次性服了五十颗丹药，然后上奏书：

“蒙圣问服药一件，仰惟圣慈惓惓轸念，天高地厚之恩……无任感激。臣昨岁八月服丹只五十粒，乃致遍身燥痒异常，不可以忍……至冬发为痔疾，痛下淤血二碗，其热始解……臣惟一意尽忠报主，以祈天之佑而己，伏乞圣明俯察。”

嘉靖帝完全是把臣子当试丹童子，严嵩试了那么多还不是没事，自己也尝一颗？

“你这小子为何要在承天门打人？”嘉靖帝颇感有趣，手指着王奇问。

王奇也不意外，道士虽在深宫但耳目布遍京师，有啥风吹草动都知道。

“让陛下见笑了，微臣甘愿受罚。”王奇也不想说这些狗屁倒灶的事。

“你是谁的臣子？”

突然一声喝问，嘉靖帝的目光严厉起来，殿内仿佛变成了凛冽寒风。

王奇感受到威压，身体有些紧张，勉强镇定道：“微臣是天子门生，是皇上的下臣。”

半晌，威压才消散，须弥座传来轻飘飘的声音：“谨记！”

王奇这才放松下来，一切都明白了。

原来自个在承天门使的小手段早被人看清了。

嘉靖帝是在敲打，不管你跟谁混，都得把他放在首位上，倘若含糊不清，那后果自负。

陆炳是好心提醒，你这稚嫩的手段瞒不过谁，反倒惹笑话，以后莫要再使了。

那严世蕃肯定也门清，你王奇毫无征兆殴打我的玩物，意欲何为？

唉，太年轻啊。

……

那小卜子抱着檀香盒走过来，跪下放在头顶。

“快吃吧，不用矜持了，朕赏赐的。”嘉靖帝摆摆手，眼睛盯着王奇。

王奇瞅着这颗丹丸，其状氤氲闪烁，还清香四溢，圆滚滚的，比荔枝稍大一点点，

没有毒吧？嘉靖帝不会害自己奥。

“微臣……”王奇刚想说话。

嘉靖帝伸手打断道：“莫要说无福，朕定要你尝。”

王奇刚想找借口，能不能打包回去。

唉！死道士咱暂时是没仇啊，可莫要害人。

王奇战战兢兢捧着丹丸，吐了口唾沫，缓缓把丹丸放入嘴里。

“怎么样？”嘉靖帝身体前倾，好奇道。

！？

原来自己真是试丹童子？死道士自己都没吃过？

这下要死了，该不会是毒丹吧。

见王奇还含着，嘉靖帝怒斥：“还不吞下！”

王奇心在滴血，闭上眼睛狠狠呼噜下丹丸，随即去接檀盒的清水。

深灌一口水，平下心来，才道：“陛下，微臣没甚感觉。”

就跟吃糖一样，甜甜的带股药味，其他的真没了。

嘉靖帝有些失望，拂袖踱步走在殿内，明显带着生气。

这丹炼岔了。

“微臣有感觉了……想回家敦伦。”王奇轻声道，有些不好意思，这丹丸太上劲了。

嘉靖帝听后回头，笑斥道：“丑态百出！滚回去，叫奴才骑马送回家！”

心里却道，不愧是神丹，朕今晚就品尝，好好抚慰爱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