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万里江山谁主
作者:飞雪尧尧 | 分类: | 字数:79.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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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争理(二)
茯苓担心地望着她的背影,又看看夏悠然,终于舒了一口气,“小姐,你振作起来就好,奴婢刚才还担心您被郡王妃欺负呢?”
“是么……”夏悠然的脸上排过一丝淡淡的冷漠。多少年来的习惯,每每觉得自己喘不过气的时候,她就会想起昔年的那些事。尽管那些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可在她脑海里依旧历历在目。
恍如一梦,日日的风刀霜剑逼得她从睡梦之中醒过来,她才顿悟。就算是她自己想要停歇,那些人也是不会放过她的。好,当真是好极了!既然她们不肯消停,一个一个赶着上来挑衅,那就试试看吧!看看究竟是道高一尺,还是魔高一丈!杨宁雪的到访,反倒还激起了夏悠然的斗志,只怕是连当事人都意想不到的吧?
半个月后,何宁派身边的丫鬟兰儿突然秘密到访,赶过来将整件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了夏悠然。此刻的夏悠然正闲坐在廊下吹风,闻言有一丝疑惑,“当真是有人在那日的香炉里做了手脚?”事后她也仔细回想过,就算是高诚对她再疯癫,也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尤其还是在别人的王府中,若是被人发现,他也会受到影响的。而且这也不像是步步谋算的高诚会做的事,很明显,何宁也猜到了那一点。
“最后查到了康亲王府的一个侍妾身上,那个侍妾原来是伺候康亲王妃的,后来被康亲王看中,先做了通房丫头,后做了侍妾。严刑拷打之下,她才肯承认自己做的这一切,是为了勾引康亲王。”侍妾?夏悠然冷笑,哪里来的这么大胆的侍妾,敢在主子的香炉中做手脚,又怎么会这么凑巧偏偏那间书房变成了高诚的客房?这分明就是冲着她和高诚来的,当然,若是奸计得逞,对高诚对康亲王对段家,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这一箭三雕的计谋可真是绝妙无比呀!
“这件事情,想必不会再有人知道了吧?”夏悠然静静地望着兰儿。
兰儿垂首道:“这是自然,请世子妃放心。何妃娘娘说了,原先不过是亲王妃小打小闹,这一回恐怕是下定了决心,有意想要让诚亲王殿下和越尘王府结怨,那个侍妾正是亲王妃安插在亲王殿下身边的细作,只不过后面成了弃子。”
夏悠然用手折下身边的一株桃花,然后轻轻插在了自己的发间上,随后静静地看着花园里的美景,“康亲王妃出身东昌府,自以为高门显贵,看不起任何人。她以为自己是能人,能够力挽狂澜,可是大厦将倾,她以为凭她就能够扶住吗?如果白蚁已经将大厦彻底蛀空,你说,还有谁阻止她命中注定的结局?”她看着牢目的亭柱,另一只手慢慢附上去,视线定在雕工细致的廊上,缓缓道:“既然她自寻死路,就不要怪我们最后去推她一把了,只要轻轻一推,便能让她万劫不复了。”
“是,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会将这些话完完整整地转述给何妃娘娘的。”兰儿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悄悄退了出去。
夏悠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空气清凉,风一阵紧似一阵,空气中有某种气流旋激着。无孔不入,似要穿透她的周身百骸,她看了茯苓一眼,淡淡道:“去将我的古琴取出了吧!”
“是。”茯苓静悄悄地去了,不一会就将夏悠然珍藏许久的古琴取了出来。
夏悠然坐于廊下,垂首抚琴。雪白的衣袖上绣着清新脱俗的兰花,顺着她的动作垂泄而下,如同一泊春水一样,宽袖覆住手背,她的十指轻压着琴弦。
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映着她十分平静的侧脸。有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向这里靠近,一旁伺候的白桃连忙拦住了那个人,“站住!”
茯苓看了那个人一眼,顿时愕然,随即看向了夏悠然,夏悠然弹完一曲,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淡淡道:“你来了。这么多年不见,表兄依旧如同往昔一样。”
江与斌一身蓝袍,十分的朴素,面容却是清俊依旧,他微微颔首,在她面前轻轻坐了下来,“你知道我今天要来?”
“我既然对了杨宁雪说了那番话,她又怎么能坐得住呢?”夏悠然清远的声音依然温和如水,“更何况,你我之间还是表兄妹,咱们这一份亲情,可是一辈子都割舍不开的。你为了她来找我,也是在情理之中。表兄,你说对不对?”
“你方才所奏的那一首曲,乍听像是高山流水,迎接亲友。可我刚才听来,却觉得有无限的杀意扑面而来,令人生出了无数意想出来。悠然,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真的变了。”江与斌并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这样说道。
夏悠然伸出手指轻轻拨了一下琴弦,琴弦铮铮地发出了几声单调的音,她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笑得避重就轻,“哦?表兄竟然听出了杀意?”
江与斌微微一笑,“你从不曾轻易显露你自己的心声,是谁激起了你心中的杀意?”
夏悠然轻抚案上的琴,这一把琴当初还是她的陪嫁,是她祖母珍藏多年的古琴,当世只有这么一把楠木古琴了,精雕细镂,梅花断纹,她慢慢道:“这就多了……若是其中便包括我那位好弟妹,表兄会当如何?”
江与斌可是江家的二公子,这一辈江家人中的翘楚了,极得恪国公夫人也就是她的外祖母的疼爱,宫里面太皇太后也很赏识他,在朝中一直是中立派,不卷入任何纷争当中。可是当他听到夏悠然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却一下子变了。他虽然与夏悠然不亲近,可到底还是清楚她这位表妹的为人。
这个时候,茯苓小心翼翼地将茶水奉了上来。夏悠然端起一杯热茶,轻轻吹了吹茶上的浮色,然后细细地品了一口,望着对面的江与斌。
“如何?”她漫不经心地问道。
“啊?”江与斌神色有些茫然,捧着茶盏的手一颤,盅盖杯沿清脆地磕了一声。
夏悠然的唇角漫出一丝笑意,“表兄这是关心则乱了,我是问表兄,这一盏碧螺春如何?”
江与斌这才回过神来,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夏悠然,顿了顿方才说道:“我喝碧螺春喝惯了,实在尝不出表妹这里的碧螺春口味如何。在我眼中,碧螺春不过是茶罢了,于其他的茶又有什么不同呢?表妹这样问,实在是白问了。”
夏悠然微微挑眉,也不答话。只轻轻晃动着手中的茶盏,看着淡绿的茶叶在茶盏中浮沉上下,在杯中变换着不同的位置,固执地不肯沉入杯底。仿佛正竭力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最佳平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