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殇离手上的劲力又增加了一些。

连天宁眼前已经看不到清晰的风景了，只有白雾和星星在眼前闪烁。

如同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闪过过去的人生——

据说人在临死之前都会觉醒求生欲、会在大脑中过一遍曾经的点点滴滴，然后对于生的渴望就会无比清晰地在大脑中浮现出来，战胜其他一切的欲望——

可是，连天宁没有那样的感觉。

他不敢回头、不敢回忆自己过去到底付出过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每一次，他都想着是自己不够努力，必须要再努力一些才行。

但是，等到所有的一切如同影片一般在大脑中播放的时候，他才发现承认自己“不行”比认为自己“不够努力”打了鸡血一样自律还要难得多。

平凡的人，甚至还做不了平凡的人——

纯粹的笨蛋、蠢才。

一无是处，却还不可一世。

每一次夜深人静躲在角落之中翻涌的思绪，烦躁，都是内心无法填补的空洞。

其他人的努力是能够把空洞填满……

然而自己的努力只是把空洞撕裂，看到更大的空洞。

据说如果能够到达“开悟之坡”就会让自己的心态保持一条平稳的线，可是他却一直都在自我否定的谷底，无法站起来。

这样的人生，没有什么意义可言。

死亡也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不如说还为全球温室效应减缓做了些许的贡献。

然而，在反复闪烁着的各个画面之中，他忽然看到了格外值得注意的一幕——

这一幕让他不由得战栗了一下，猛地睁开眼——

那画面正是他刚才看到了楚殇离与连空羽、连水音对战时的画面，还有楚殇离站在铸剑炉前使用着术式的身影——

那种震撼远超其他，甚至让他瞬间失去了理智。

而当走马灯在大脑中闪过的时候，他却猛然间彻底意识到了这种感情是什么。

他、厌恶着她——

无以复加地厌恶着她。

毕竟有这样的天才存在，仿佛就是把他的眼泪和汗水都丢在脚下践踏。

更多的，是自己想要成为她。

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是自己拥有着这样的天赋——

那么、他一定会更加更加珍惜、全心全意努力——

已经有些绵软无力的手，此刻却充满了力量，搭在了楚殇离的手腕上——

尽管还完全无法挣脱、可是他也在尽全力挣扎着……

“你……你不能杀……杀我！”他含混得道。

“喔？为什么？你刚才不是想要杀了我，就在片刻之前还一心求死么？”

楚殇离笑吟吟的，手上的力道却减轻了。

“我……我……”他大口喘了两口气：“我现在求死的意志也没有发生什么太大改变，如果说有什么改变得话，是我不希望由你来杀死我——！”

“嗯哼？难道你是想让你的师父、或者是你暗恋的师姐、师妹杀了你么？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啊？”

“是的、非常不好——！我……我已经意识到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垃圾了，可是、可是——”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垃圾就让垃圾自己来结束性命，不应该让您变成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