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其他人的分数为什么那么低？”林少卿毫不掩饰自己的讽刺和厌恶，“因为对他们而言入门测试只是个不得不经过的过程，与其把所得交上去换取没用的积分，不如将那些好材料留起来。这种环境之下，天清山没落是迟早的事，如今的天清山，如同那满身虫洞房梁，不过是在苦苦支撑罢了，只要遇到合适的契机，整座大厦必然会立刻轰然倒塌。如此，你还要留下吗？”

净璃目瞪口呆的听完林少卿的解释，不可否认，她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到过天清山的情况，她对这里谈不上喜与不喜，只不过是……只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你告诉我这些是何意呢？”净璃有些疑惑，她并不怀疑林少卿话的真假，因为他说的这些，完全能够解释她在天清山这些年的遭遇，只是，他们的交情有好到这种程度吗？

“你自己呢？你劝我走，可你做了这么多年杂役，又辛苦谋一个第一名，拜结丹长老为师，又是为什么？”净璃满腹疑问，都是针对林少卿这个人的行为，“我倒不知道你是个交浅言深的人，我还以为你应当是那种不爱多管闲事的人。”

“我留在这里，是因有要事要办。”林少卿知道她定会问回来，却又不能明说。为什么非要跟这个女子解释这么多，他也说不上来，硬要说的话，就是他，太善良了……对，他太善良了，林少卿这样安慰自己。

“我留在这里也有要事。”她既然来到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轻易放弃，“若是我目的达成了，或许会离开，但不是现在。”

林少卿瞪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想了想，才问道：“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不需要。”净璃回瞪回去，这人怎么回事，热心过头了吧。

两人互瞪许久之后，林少卿率先败下阵来，他不擅长这种无形的战争，于是叮嘱道：“既然如此，你好自为之。若是有需要就找我，小事可以帮一帮。”

看着林少卿离开的背影，净璃低头沉思。说她这些年没有察觉什么，那是假的，只是像林少卿话语里对天清山的怨毒之情，她没有感受的那么深。

说门派应该完全公平的对待弟子，那简直是痴人说梦，且不说别的，灵根的差距就是第一位的。再说出身，出身于家族子弟当中，或许机会会多一点，但倘若自己能力不够，就算出身家族又有什么用呢，终究也还是会被放弃。

或许是林少卿极度偏激的情绪提醒了她，她反倒没有刚开始那么难受了，就算入门测试如此不公，她当下也没有更好的出路，若是能潇洒的挥手就走，也是可以的，只是她偏偏又有所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林少卿不但没能成功让净璃离开，反而帮她很快就恢复了精神，并且开始想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入门测试全部结束，所有此次入门的弟子都要在限期内离开芥跃峰。因练气后期的测试持续了一个月，初期和中期弟子大部分都已经决定好了出路离开了，芥跃峰只有寥寥数十人来回晃荡。

不可避免的，净璃遇到了周容和白秋英等人，想到彼此在测试中的态度，再见面时难免有些尴尬。只是测试结束了，不管当中发生什么，他们依然是同门，日后若是出了门派需要并肩作战时也是最值得信任的伙伴，因此互相之间还是尽量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招呼还是照常打着，大家都不是得利者，互看也就不会那么不顺眼。

净璃没有问他们知不知道天清山的入门测试只是一个过场的事情，因为想来他们就算开始的时候不知道，现在也总该知道了。他们都是给别人陪跑的，又将测试辛苦所得全部便宜了门派，大家都是傻子，交流一下彼此有多傻也不是多么让人愉快的事情。

反倒是前程一事，大家还能聊得起来，周容打算去丹芳院，白秋英要去十方院，这对道侣没有到同一个地方，净璃倒是有些意外，因为白秋英看起来对周容黏得很紧，想不到涉及到修炼前途时，半点不含糊，原本对白秋英的不喜，淡了一些。对修炼有执着精神的人，净璃总会下意识多些敬佩，就像她对待付晓茹。

曲朝修和余相道一个要去御灵院一个要去金玉坊，余相道大概是觉得很尴尬，说话也不太自然，不过净璃也不介意。她没有跟他们深交的意思，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撕破脸，面上的情分她还是会做的。

她虽然不是特别懂得人情世故，但并不吝于释放自己和善的一面。当年，跟着师父在新龙镇骗吃骗喝的时候，她是亲眼见过师父与人笑谈两个时辰，回道观骂了那人四个时辰，她那时不知道师父为啥要这么做，现在看来，师父的这个特色她还是学得很好。

天清山十年一次的开山门收徒就这样平静的结束了，随着新入弟子逐渐离开，芥跃峰也逐渐安静下来，等待着下一次的热闹。

白日里的天清山，从山下看去，绿荫袅袅中露出精致的大殿屋顶，神秘悠远，静立山下，似能听到仙音传来，偶有弟子从山门走出，蓝衣长剑，宛如画中仙。

只是，这仙境今日却遭到了破坏。

轰然一声巨响，数只乌鸦嘎嘎的从树林中飞出，山门一阵摇晃，几名上山送货的凡人正沉浸在这仙境美景中，忽然被这一吓，纷纷软了腿，只有两名守门的弟子神色淡定的等着摇晃结束。

其中一名守门弟子小声问道：“师兄，丹芳院最近这是怎么了，这爆炸的频率也太高了吧？”

前辈师兄淡定的解释道：“今日应当是金玉坊，不是丹芳院。”

“今年的弟子素质真差，怎么金玉坊也收到了朽木。”新被安排来的守门师弟吐了吐舌头，难以置信，这些新来的师弟师妹们时不时的就搞出这样的动静，这破坏力让他自愧不如啊。

“不，是丹芳院那位师妹被赶出去了，听说去了金玉坊。”前辈师兄气息沉稳，丝毫不被刚才的巨响和地动所影响，“昨日执事特意叮嘱了我，因金玉坊比丹芳院更接近山门，让我执勤时注意一下。”

“这……”守门师弟无言以对，原来是丹芳院那位师妹又换了新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