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中，袅袅线香弥漫，雕梁画壁，屏风上绣有玉龙与金凤，烛光在屏风上倒映着两依偎缠绵的身影。

今日皇家又宿于椒房，这让皇后心中一喜，自上次来椒房到如今，已经一两个多月没来了。

她依偎在皇家的怀里，娇声地抱怨道，“陛下可是许久未来臣妾这了。”

皇帝轻轻‘嗯’了一声，只漫不经心地揉着她的头发，思绪不知飞向了何处。

见皇帝迟迟未回应，皇后抬起头来对着他冷冰冰的脸，顿时吓了个哆嗦，她坐起身来，试探性地看着他，“陛下……”

他无奈地叹了声气，随后招了招手让她继续躺在自己的怀里，缓缓道，“朕未曾怪罪你。”

皇后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睛，问他，“那陛下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其实说烦心也不烦心，江归寻征北也如他所愿，江家如今无人问政，江钰又退出朝外，而江豫知与江归寻一同出塞。

在外边处理他们两个自然是在襄阳暗自处理掉简单得多，只要在与匈奴交战之后暗中解决他们两个……兵权，自然是能够收回自己手里。

他垂下眼睑，轻声道，“此事与你无关，你也无须插手。”

言至此处，皇后自是不敢再继续提下去，只默默依在他的怀里沉默不语。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引起皇上的注意力，而忽然想起之前皇上十分注意的江少夫人，于是便道，“那个江少夫人……听说怀了身子呢。”

皇帝果然提起了性子，眉梢轻挑，垂下头来看着她，“是么？”

她轻笑道，“城中已经传遍了，而且臣妾听闻她特喜酸，估计以后会为江家接代呢。”

“不过啊，”皇后委屈地看着他，眼睛也湿润着，“那江二可是宠他夫人宠得紧，连臣妾想要叫清言进宫叙叙旧都不允呢。”

“竟有此事？”皇帝眉头紧蹙，假装十分同情地道，“这江少夫人竟然这般无礼？连朕的皇后的命令都不听了？”

可其实也不是聂清言拒绝的，听张嬷嬷说，好像是曲荷拒绝的。若是自己强让聂清言进宫，估计曲荷也会一同前来……

她立马心虚道，“也只是想叙叙旧，既然她不愿的话，臣妾也不勉强的……”

她不在意，说不定陛下还会认为她善解人意，也不会再计较之前自己没从聂清言嘴中打听到的事呢。

“……”皇帝也没说什么了，放眼望着窗外的月光，沉默不语。

果然，还不如去萤贵妃那。

……

皇家只给江归寻十天的时间准备，十天之后江归寻便要率兵出征，可江归寻的想法，应该还想要更早些。

他想要早些与兄长汇合，最好在李睿等援兵来之前就能抵达。可是……

此时在对面，清言正撑着脑袋，晃荡着小脚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啥时候走啊？”

“……”

她这样子，定是猜中了自己的所有心思……

其实清言是明白，皇家给他十日时间，而他却巴不得明日就走，时间紧迫，自然是越快越好。

她只点了点头，“那你就早些去。”

早晚皆是一样，他们有这十日又能如何？教她日日心中都觉得离死亡更近一步，还让她更是不舍与他分离。

十日，他们也就只有十日的时光能陪在一起。

可她不想，他早些去，也早些不会挂念自己，到最后，也会忘得干净些……

有这十日的快乐回忆，到时候只会成为他一生的囚笼。

他会更走不出。

而江归寻脸色却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会有些不舍呢。”

他这话听起来像似埋怨她，却惹得她‘噗嗤’一笑，嘲笑他道，“你既然知道我不舍，那又为何要早些去？”

“……”

他只一把揽过她，将她揽在自己怀里，慢慢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解释道，“塞北情况不明，敌军很快就会打过春陵，我必须早日与兄长汇合。”

清言垂下眼睑，神色淡淡，眼底却藏着悲凉情绪。她也知道如今塞北情况不明，也知道大汉与匈奴必定会有一次交战，所以她不阻拦，也不会想着他们二人只有十日的时光互相陪伴了。

她只要支持他，帮助他就行。

清言淡淡道，“我也理解你。”

何况，她自己也巴不得他早些去救江豫知。书中江豫知可只是个炮灰男配的角色，江归寻就是知道江豫知的死讯才派兵出征的。而如今，貌似结局是要变了……

如今江归寻提前抵达春陵，定是能提前防备匈奴，也不会让江豫知落得与之前江归寻同样的下场。

这本书好像改变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改变的，是那些配角的命运。而自己身为女主却始终未脱离书中剧情的走向……

江归寻有些为难地看向她，试探性地说道，“最好明日，便要出发。”

明日啊。

听到明日时清言心中还略微有些惊讶，她惊讶于江归寻竟然如此着急，可她又很快又平静下来，战事难料，自是越快越好。

清言眼中不自觉泛起光来，她抑住喉咙里即将溢出的哽咽，道，“好。”

明日，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或许说，他再也见不到自己了。

江归寻见她情绪低落，立马转了话题，“我听说春陵的山楂可是好吃得很，你不是最喜欢那糖葫芦吗？我带个厨子过去学到那的厨艺来，以后天天给你做。”

她记得。那会他假装邀自己去玩，在街上买了两根糖葫芦，没想到却带自己到将军府来了。她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便说他欠自己一个交情要拿一个愿望来换。

清言眉梢轻挑，从他怀里起身，端坐在位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盯得他莫名其妙。

“怎么了？”

她勾唇一笑，“江少将可是还欠我一个愿望。”

闻言江归寻只淡淡地挑了挑眉头，后抬眼看着她，轻笑道，“那夫人是要什么愿望？”

有，她如今心中已经有一个愿望了。

清言展颜一笑，话中暗藏深意，“等你回来我再同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