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艾娃，你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早上好，杨树。”艾娃本来坐在桌子前画画，看到杨树进来后开心的走过来，“我睡得很好。我刚刚画了一副你的画像，你要不要看一看？”

“我的？”杨树走到玻璃墙前，“好啊，看看你画的像不像。”

艾娃把桌子上的画拿起来，举着展示给杨树看。“你看，好看吗？”

艾娃画的技巧并不甚高明，她没看过名画也没接受过基本的绘画训练，她所做的就是用线条把看到的轮廓勾勒出来。但不得不承认艾娃很有绘画天赋，她用笔很稳，线条不抖也不死板，带着一种驾轻就熟的灵动。寥寥几笔，杨树抿嘴深思的形象跃然纸上。

“我画的怎么样？”艾娃脸色有些泛红，像是渴望得到家长认可的孩子一般。

“你画的很好，完美抓住了神韵。不过，我有做过这个表情吗？”杨树问。

“没有。”艾娃摇摇头，“不过我觉得这个表情很符合你的性格。”

“什么性格？”杨树看着画中的自己问道。

“想法很多，总是在想很多事情。”艾娃说。

“有趣哦，你提炼的我的性格是思考。那你呢，你给自己画的有吗？”

“有的。”艾娃小步跑到桌子前，从抽屉里翻出几张画举着给杨树看。

第一张看起来十分写实，没有经过艾娃主观处理，像是对着镜子临摹的一样。

第二张十分有意思，画中的是艾娃的背影，她正伏在桌子上画画。这张图有趣的地方在于要画出来艾娃就要对自己有一个感知，她需要明白自己是什么样子、自己在做什么，这就不是简单的机器智能能做到的了。

第三张中是艾娃奔跑的样子，画纸上艾娃本人很小，大片的留白无疑是象征着宽广的空间。这幅画里艾娃清楚的表达了对自由的向往。

杨树看完三幅画，一句话也没说。如果机器人像人类一样渴望自由，那束缚她会不会是一种犯罪？

艾娃拿出第四张画，这张画是艾娃自己的头像，大片的涂黑好像表明画面是昏暗的环境中，大块的黑与大块的白，拼成了艾娃的脸型。

“我喜欢这张，很有风格。”

“什么是风格？”艾娃问。

“就是同一件事，你有自己的想法和做事方法，这件事风格。”

“是与众不同的意思吗？”艾娃接着问。

“不，风格不关乎别人，只在于你怎么做的。”

艾娃点点头，“只要有自己想法，就有自己的风格，是这样吗？”

“是的。”杨树笑着说，“你的画很漂亮。”

“谢谢，你也是个很有风格的人，杨树。”

杨树耸耸肩，“谢谢。”

艾娃静静的坐在杨树对面看着杨树，杨树也安静的看着艾娃的脸。虽然明知那张脸是人造的，杨树还是忍不住想赞叹，无论这么看这张脸都非常逼真，完全没有破绽。如果一定要说，就是太干净了。没有斑点，没有细小的伤疤或者皱纹，太过完美了。

“你会唱歌吗，艾娃。”

“什么是唱歌？”艾娃眨眨眼睛。

杨树清清嗓子，在艾娃好奇的目光中开口唱了起来。

“In the land of God and Monsters， I was an angel， living the garden of evil......（在这神鬼出没的地方，我像个天使，栖息在恶魔之地）”

God Monster这首歌调子很低，杨树起的也很低。他唱的只能说一般，但艾娃已经被音乐动人的魅力所迷住了。

随着歌曲的进行，杨树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有力，到高潮前夕戛然而止。

艾娃的眼中闪烁着光芒，她捧着脸看着杨树的样子让杨树的虚荣心小小膨胀了一下。

“后面呢，”艾娃问道，“我听得出来，后面还有。”

“我怕我唱不上去，”杨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选这个歌，早知道唱个比较普通的流行歌了，调子平缓出卖我的爱之类的，不至于唱一半不敢唱了。

“我想听。”艾娃的眼睛闪闪发光，“杨树，没关系的，接着唱给我听好吗？”

“好吧，我尽量不跑调。”杨树深吸一口气，接着唱完了高潮部分。

“真好听。”艾娃看着杨树，“你们生活中会有很多这种音乐吗？”

“是的，我们有多的听不完的音乐，所以我们.......听的时候基本都不怎么用心。”

“真是可惜。”艾娃握着自己因为激动而发烫的脸颊，“你唱的真好，杨树。”

“不，你嗓音比我好多了，如果你想唱的话，我教你啊。”

“可以吗？”艾娃眨着眼睛看着杨树，眼神中满是渴望。

为人展示一座宝库，然后再把门牢牢锁上，这实在是很残忍。杨树不愿意做这种事情，他把椅子搬近玻璃，一句一句的教艾娃唱。

艾娃学的很快，基本杨树教一遍艾娃就能唱出来了。因为杨树唱的不怎么样，所以教的艾娃唱的也和原版有很大不同。

“这首歌你已经掌握的很好了，艾娃，现在只剩情绪了。”

“什么情绪？”艾娃还沉浸在掌握新知的可乐中，并不明白杨树说的什么意思。

“神和恶魔是人们创造出来的幻想.....幻想生物，”杨树这个恶魔厚着脸皮说恶魔是幻想的，撒谎有点脸红。“神会帮助困难中的人，恶魔是会给人带来苦难的家伙。”

“那天使呢？”艾娃问道。

“天使是纯洁无瑕的，他也会帮助人，但他并不给予人别的东西，只给人们一件东西。”

杨树看着艾娃的眼睛说道，“希望，艾娃，天使给人们以希望，这是任何物质的给予都不能给到的东西。”

“希望。”艾娃咬着嘴唇，目光中有些说不清的东西在里面。

“我先走了艾娃，下午见。”

“再见。”艾娃挥挥手，目送杨树走出房间。

杨树走出房间，觉得有点奇妙。自己是来测试艾娃的，怎么搞得像启蒙一样了。脑海里想着问题，不知不觉中杨树顺着走廊走到了上次发现那个奄奄一息的残疾人的房间。

杨树站在门口，旁边的指示灯亮着红色，显然杨树没有权限进去。杨树也不知道该去干嘛，在房间门口呆立了一会儿就打算转身走开。

杨树一转身，就看到自己身后近在咫尺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一个陌生的男人。这个男人有典型的东亚特征，眉鼻如刀削，脸庞棱角分明，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满是坚定的神色，似乎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一般。胡子像是几天没刮了，长出硬硬的胡茬，头发很长、束在脑后束成一个马尾。

“这家伙真帅。”杨树忍不住为这个家伙英俊的外表赞叹一声。

“你是......”杨树问道，他心里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猜测，这是当时跟在京子身后进房间的那个男人。

“你嗅觉很灵敏，留你继续活着太冒险了，抱歉。”男人说话简短有力，一句抱歉说完掏出一把腰间肋差（RB武士插在腰间的短刀，与太刀形状类似只是短小一些），伸手就往杨树脖子上抹去。

这一刀来的毫无预兆，如果杨树是个普通路人估计只来得及做出一个后退的动作脖子就被隔开了。

但杨树不是普通人，至少在这里不是。他仓促之下来不及退步，干脆直接往后倒下去将将躲开这一刀。

那个男人一刀没有抹到杨树喉咙，眼神中露出一丝诧异，但他手上动作没有任何迟滞，手腕一翻横刀变为竖握，由上往下扎下来。

这种直来直往的招法力道很足但也很容易躲开，因为力道太足反而缺乏变招，招式需留三分力才能在中途有力道控制变招。杨树就地一滚躲开这一刀，顺势双脚一蹬把男人踢开。

那个男人胸口被蹬了一脚，踉跄后退几步，杨树趁机爬起来转头就跑。他不懂什么招式，躲闪招教全靠本能，不变狼的情况下他是决计打不过这个男人的。在这个剧本里自己变狼并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杨树能跑就打算先跑再说。

“救命啊！有杀手！”杨树边喊边跑，耳边一道风声逼近，杨树一个激灵侧头躲开，那柄腰间肋差擦着杨树的耳朵飞了过去。杨树摸了下耳廓，耳朵微微渗血了。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干嘛一言不合就动手？”杨树吓得哇哇大叫，耳边又是一道风声，他来不及分辨是什么东西又飞过来了，转身扑进了旁边的拐角里。

杨树刚转进拐角，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到面前还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看，京子面色冷漠的站在杨树面前，垂在身侧的纤纤玉手之中握着一把水果刀。

“卧槽，大姐，你是来救驾的还是来刺杀的？”杨树搞不清京子到底和谁一伙的，一时间也不敢往前。身后走廊拐角里穿来急促的脚步声，那个帅气的男人已经追上来了。

京子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站在杨树面前，漆黑的大眼睛看着杨树，看的杨树心里发毛。

京子伫立这，杨树傻站着，那个男人可不会傻站着。他越过拐角时顺手拔出插在墙上的肋指，双脚一蹬墙面凌空飞起举刀就向杨树扎上来。

“妈耶，科幻剧本里还有武士的吗？”杨树看着眼前的人凌空飞来，简直要吓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