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词
作者:文刀圭月 | 分类:幻言 | 字数:4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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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人如草芥
叶零自三日前被重创后一直没有醒来,霍林儿不眠不休的照顾在侧。
残暴无情、杀人如麻、弑亲的他,终是一无所有。
或许很久以后,午夜梦回时,叶零才会知道,他所要守护的,从一开始就失去了。
一时间关于皇室的消息渐渐减少,唐州因为有强大结界,无人敢去触碰。
各大小势力开始蠢蠢欲动,纷纷向东界海州窥探,其实众人都是为了一件东西而去。
那便是东烬海海底的“玉胜”!
“玉胜”本是原古西际主——五残的头簪。
一直有说:原古荒八年时,原始天境有上古神五位,四方主四位。
西际主——五残倾心于上古四术神(掌管雨、雪、雷、电的神),向其求爱,却不得。
西际主心生怨恨,遂以头簪“玉胜”刺四术神,致四术神失控坠魔。
而头簪“玉胜”被丢下原始天境,沉入古海东烬,再不见天日。
“玉胜”具有五残之力,得者可掌控天地和灾厉刑杀。
自原始天境尽毁至今,已经万年,天无神,地有冥,人界混杂佛者、道者、魔、妖、精怪皆是。
都想得到这“玉胜”之力,但是因为惧怕战氏,虽是有人偷偷潜入过海州探寻,但是皆是有去无回。
而今海州覆灭,战氏一族彻底灭族,一个活口都未剩,只留下一州的百姓,苟延残喘。
定州艾崇一时极盛,便把手伸向了东界海州。
葬日的第六日,本是寂冷冬日,却已经是暴雨肆虐了三天之久。
艾崇和羽云伊带着一队人马来到了海州境内。
海州境的入口处,一路杂草横生,几具白骨被丢弃在路边。
雨水冲刷着,远处几乎看不清。
艾崇和羽云伊骑在马上,两人和身后的人马停了一下。
随后扬鞭先向湘南镇急奔去,马踏在白骨上,碎成几段。
但是,枯骨,又有谁怜惜?
艾崇他们很快来到湘南镇,镇子上已经没有活人。
当初,战初新把狱笛放出,吞没了整个镇子。
“云伊。”艾崇递给羽云伊一个棕色瓷瓶说道。
羽云伊接过,点点头骑马奔进乱石林里。
过了一会,羽云伊便很快出来了,他将瓷瓶再交回艾崇手中说道:“圣主,都办妥了。”
艾崇点点头,向身后的人马喊道:“随我去海州城!”
“是,圣主!”十二个穿着速行衣的人一同喊道。
这十二个人正是艾崇的十二阵守卫。
十二阵守卫,可以说是定州的盾,他们分别据守在根据魔卦设立的阵点上。
如有侵犯者,必定先过这十二阵,至仍未有人能全都闯过。
到达海州城中时,才知道什么是人间惨剧。
暴雨没有停的意思,还越来越大。
羽云伊先骑马到城门口,伸手试了试,果然是有结界的。
“皇室要困死城中的人。”羽云伊呢喃道。
艾崇和十二守卫跟着骑到羽云伊身后。
众人向城里望去,雨中,依旧苟活着的人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精神恍惚的四处找寻着什么。
一个男人在用手指在泥土里挖了半天,血和泥混在一起。
他兴奋的捧起地上的泥土啃了起来瞪着血红的眼睛喊道:“快来,我捡到了肉饼!”
一群蓬头垢面的人听到此,便真的凑了过来,一起品尝他们眼中的肉饼。
死去的人,有的一半身体化为白骨,一半却已经风干。
孩童目光呆滞的坐在这些尸体中间,看向羽云伊这边。
羽云伊皱着眉,心中有些不忍,但是,他依旧还是冷漠道:“圣主,我们要进去吗?”
“进。”艾崇说道。
羽云伊拔剑一挥,结界便消失了,几个人看见艾崇一行人骑马走了进来。
欢呼雀跃的大笑着:“我们可以出去了,哈哈哈!”
“他们并没有疯的彻底。”艾崇轻蔑道。
“喂!你们想不想出去,不待在这个鬼地方了!”艾崇接着向脚下的人喊道。
那些半疯不疯的人踉踉跄跄的跑过来,跪在艾崇的马下。
恨不得舔着他的鞋,苦苦哀求道:“圣主,我们想出去,求求您!”
“好,不过,你们要给我干活。”艾崇不屑于看他们,从腰间拿出刚刚那个瓷瓶说道。
“您说让我们干什么都行!”城中的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
艾崇看了看,觉得人还是不够多。
便向人群中扫了一遍,看到一个小孩子笑了笑说道:“小孩儿,你过来。”
那孩子听到那个威严金贵的艾崇喊到自己,瞬间激动的挤过人群,冲到马下,趴在地下。
“圣主!”小孩儿俯身在地下喊道。
“挺机灵,你去,把城中的人都找出来,带过来。”
“我把你们都带出去好不好!”艾崇扯了扯嘴角,像是笑了笑。
这些人听到这里,瞬间都跪在了地下,一起喊道:“圣主!您是好人!”
“海州的人,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第五十章 人如草芥
艾崇看着他们满意的点点头,羽云伊却不忍再去看他们。
他说道:“圣主,我去白浪圣殿看看。”
艾崇瞥了羽云伊一眼:“不是被霍林儿炸了吗?”
转而又说道:“也好,你去看看,还有什么余孽吗?”
羽云伊点点头施礼拜道,转身扬鞭奔向白浪圣殿的方向。
马急奔,雨和风拍打在脸上,有些疼,不过,心中犹如一块巨石压着,更难受。
羽云伊虽然杀人无数,但是,那是艾崇的命令,是他要执行的任务。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是作为门徒的职责。
可是,视人命如草芥,他真的做不到,这违背他的原则。
他只能离开,什么也不能做。
白浪圣殿已成一片废墟,残垣断壁中长的很高的芦苇被雨打的弯了腰。
他跳下马,向废墟深处走去,一片苍凉和寂静。
耳边只有风雨声,前方不远处是正殿的高座。
被烧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他记得那时的海州盛宴,如此辉煌和盛大。
恍如昨日的事情,而那是他第一次与隋唐的相遇。
说是相遇,不如说是羽云伊一直有意无意的偷偷看着隋唐。
海州第一剑士隋唐,羽云伊悄悄记下这人的姓名,他想要结识他,与他做朋友。
不过那日只是几个眼神的跟随,便再也没有见到。
忽然,一道寒光在自己眼前的闪过。
羽云伊迅速向后飞身退着,拔剑一挥挡了回去。
却被剑的主人惊到了。
“隋,隋唐?”羽云伊轻声道,他竟微微笑了笑。
没错,这人正是隋唐,他一身粗布衣衫,要不是手中的旷世剑。
羽云伊恐怕也认不出他,因为此刻的隋唐头发已经长到混乱。
他也是简单的用布条束了起来,消瘦黝黑的脸上有很多泥土。
隋唐听到羽云伊喊自己的名字,顿了顿,随即一个转身,飞身向远处。
羽云伊愣在原地,心中不禁充满了喜悦。
他还在,他还在,真好。
其实,一度羽云伊以为隋唐已经随着海州覆灭,战其飞身死,而消散。
没想到,他仍然活着。
羽云伊笑出了声,他开心的把剑收起来,跨上马,往回奔去。
艾崇带着十二守卫在东烬海边,百十个人跟在他们后面。
羽云伊回到艾崇的身后,向四周看去,没有发现隋唐的身影,内心有些失落。
“本圣主,赐你们圣药。”
“十二守卫!”艾崇向身后看了一眼十二守卫。
十二人骑着马,整整齐齐的分两队把瓷瓶给每个人闻了闻。
艾崇眯着眼睛满意的笑着。
雨有些小了,羽云伊还是别过头去,没有看这些人。
他转身看向东烬海,这样大的风雨,海面居然一丝波澜都没有。
这样太过于诡异了。
“下面,请各位下海。”艾崇端坐在马上,看着众人,说道。
百姓们大吃一惊,他们本以为终于从海州城出来了。
没想到,艾崇居然是骗他们下海。
好多人听到此话,都仓皇的向会跑去。
羽云伊回身看向他们,轻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一个守卫,只是一会手,那些逃跑的人,便被瞬间撕成了两半。
女人们抱着孩子大声哭泣着。
艾崇听到,渐渐失去耐心,对十二守卫道:“这些哭喊声,令人心烦。”
“圣主!”羽云伊想要阻止,喊道。
十二守卫只会艾崇的执行命令,任何感情都没有,与其说是人,不如说他们是木偶更为合适。
他们言听计从于艾崇的操纵。
“何事?”艾崇道。
“圣主,如此大的风雨,海面这样平静,着实奇怪。”羽云伊还是没有组织,他选择视而不见,他没有办法。
“这不奇怪。”
“东烬海本就是古海,海底的遗迹和不为人知的秘密多的是。”艾崇说道。
东烬海本是海州禁海,从战氏建立海州境初期便被禁止任何人入海。
百年前,本是越族后裔的战氏祖先来到东烬海边。
一片平原和高山河涧,田地肥沃,又临近海。
战氏祖先便在这里扎根繁衍。
后来,有一渔夫打鱼时,发现海里有金光闪闪。
他出于好奇跳入海中,想去看个究竟。
因为每一个海州人都是极其熟悉水性的,也没有人在意道,这渔夫到底有没有再游上来。
这期间,东烬海还被当作是反叛者的处刑之地。
战氏出现反叛者,就会以铁锁束脚束手,投入东烬海。
也是当时对细作这样违背信义的人的极刑。
战氏的人自古以信义为先,为念,隧容不得反叛或者背信弃义之人。
久而久之,就出现一种传说:东烬海底有反叛者恶灵,报复海州人。
无论是人、魔、妖甚至是神,进到东烬海里都不会再上来。
之后,战氏的圣主,便把这里作为禁地,禁止入内。
可是,仍然有很多人投入这海里,只为了“玉胜”!
艾崇他们是北方人,并不善水性。
他便把狱笛放进尸毒瓶里,将狱笛迅速炼化尸毒。
让海州城这几百人,都中尸毒,听从他的命令,胁迫他们替他下海找寻“玉胜”!
逃跑的人被十二守卫杀尽,老弱妇孺也被杀尽。
剩下的男人和青年,被推搡着来到海边。
艾崇毫无感情的笑着说道:“你们下去。快下去,谁把玉胜给我拿上来。”
“我就真的放过他。”
那些百姓已经吓的都跪在地上求饶,他们宁可再回城中。
“回去可不行,我费了半天劲把你们弄出来。”
“你们得好好感谢我。”
“做人要知恩图报,不能背信,对不对。”艾崇俯身对身边哆哆嗦嗦的一个人玩味的说道。
“给我一个个扔进去!”艾崇直起身,面无表情的喊道。
只见,十二守卫一个个把那些人往海里扔去。
霎时,嚎叫声、哀求声响彻整个天地。
雨又紧了起来,羽云伊看着这些人在海里挣扎几下便很快沉入了海里。
他抬起头,看向天,可是雨水让他不能呼吸,胸中很压抑。
艾崇坐在马上等着,可是,人快要扔完了,却也没见有人上来。
他渐渐失去耐心,开始烦躁。
这时,羽云伊在远处的林子里看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很是熟悉,他忽然想起什么,拽起缰绳向后急奔而去。
艾崇没有心思理会羽云伊去做什么,他现在只关心“玉胜”何时被找到。
羽云伊在雨中狂奔,果然,在林子的尽头,看见了隋唐的身影。
原来,艾崇残害海州百姓的暴行,全被他看在眼里。
但是,他没有轻举妄动,他要准备好,才能一举击杀艾崇。
羽云伊骑马,挡在他的路前温声道:“你去何处?”
“不用你管。”隋唐语气生硬道。
“我知道,你要去刺杀艾崇。”羽云伊说道。
“没错。”隋唐看了一眼羽云伊说道。
“不行!”羽云伊急道。
“我原以为,你和他不同,却不想。”隋唐不屑道。
“不是,你别去。”
“你现在去就是以卵击石,如果你死了,我,我怕我会受牵连。”羽云伊吞吞吐吐道。
他很想说,你如果死了,我该怎么办,当然,这话始终没有说出来。
“你受不受牵连,与我何干,我要为海州的那些无辜百姓报仇,这恨放不下!”隋唐怒道。
羽云伊心下想着:若是此时放他去了,我此生定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