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妍像是被打击到了，脑中全是那可恶家伙对刘月露出的温和，低头走在前面，脑中却努力想着他最后一次冲着自己温和是什么时候……

“那董虎明明就是搪塞公主，臣和刘州牧根本就不缺少粮食，又怎么可能会发生董卓为祸帝都那般情形？”

张邈可能认为刘妍只是个无知女人，见她不可置否点头，忙又再次开口。

“那董虎先霸占了雒阳，又夺了长安，今日更是私命官吏，臣以为……臣以为朝廷当遣一贤良之人担任豫州牧。”

刘妍脚步一顿，即便张邈不说，她也知道董虎已经有了争霸天下野心，偏偏她又没法子怨恨，当年做下了太多错事，随着年龄增长，越是回想当年事情，越是悔恨万分……

“何人可做豫州牧？”

刘妍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张邈皱眉道：“豫州有颍川郡、汝南郡、梁国、沛国、陈国、鲁国，那董虎霸占了颍川郡、梁国和整个兖州，剩下的各郡国皆与他相连，鲁国更是被他困在兖州境内，如此之下……只有一个熟稔兵略之人方可与他争锋。”

刘妍一脸怪异看向张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当日虎娃欲要在雒阳屯田却不可得，一怒之下前往河东，他就断言……言你们一定会从‘北、东、南’三个方向围攻雒阳，言董太师一定会迁都，言第一波主动进攻的一定是曹孟德，言第二波一定是孙坚……”

“什么——”

张邈一脸呆愣，刘妍皱眉了下。

“虎娃言，言孙坚生性冲动冒进，故而才有宴请杀将之事，才有荆州刺史、南阳太守身死之事，言那孙坚极为危险，上官杀下官者屡见不鲜，却鲜有下官杀上官者，因钱粮杀同僚者亦少之，故而袁术必不敢真心信任一个控制不住的人，也一定会刻意拖着粮食不与。”

“当日曹孟德在诸多诸侯中无官无职，他若无有野心，也不会招募五千家乡兵卒，若要成事，他就必须勇争先锋，故而他会是第一个，正因他的燥进，只需选一沉稳大将即可半道击杀。”

刘妍叹气道：“前事不提也罢，今次看似虎娃轻易击败了他，但这场战争早在去岁时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司徒王允、吕布杀了董太师，李傕郭汜也确实杀了王司徒，吕布也确实战败逃了，陛下和大臣们也确实遭了很多苦难，但却没有什么潼关惨烈厮杀，也没有无数百姓惨死，在李傕郭汜杀了王允后，虎娃就已经逼降了他们，他不过是在等待最佳进入兖州时机而已。”

张邈、边让一脸惊恐，身体更是止不住的颤抖，见他们如此，刘妍回头看向本应属于张邈的宅院。

“虎娃封锁了关中消息，即便辩弟前往雒阳，最后还是被绑着送回南阳郡，本公主也只是不久前才得知……”

刘妍看着张邈，心下根本不相信他的辩解，几十万兵马杀入雒阳后也绝对不会散去，若真的散去了，黄巾军谁打？公孙瓒杀入冀州，袁绍岂不是伸着脖子被人砍？

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一个个诸侯，是想要成为一方霸主的诸侯，又怎么可能放弃兵马？至于张邈……不过是提前淘汰出局了而已。

兵马不会散去，粮食哪里获的？各大家族是拿粮食支持他们与董卓干仗，可若真的杀掉了董卓，难道还要继续供养几十万兵卒？

不可能！

事业成功后，各家族自然不会继续供养，而那个时候，只有两条路，要么立即解散，要么与董卓、曹操一样纵兵抢掠，几十万兵马抢掠雒阳……

刘妍已经不是十年前什么都不懂的小公主，现在的她越来越难骗了……

“虎娃用了一年时间准备，曹操又如何是他的对手？”

刘妍摇了摇头，正如张邈所说，董虎继承了董卓的一切，其中就包括颍川郡、梁国，在他拿下了兖州后，豫州剩下的各郡国也都陷入了危险之中，只要兖州稳定个一两年，他就能对整个豫州发动进攻，若没有真正统帅级别大将担任豫州牧，根本抵挡不住他的全力一击。

听了刘妍话语后，张邈、边让心下知道，她就是在告诉两人，曹操根本挡不住那个狡猾的小子。

只是让刘妍意外的是，张邈没有想象中的失落，反而点头赞同。

“公主说的没错，孟德虽然能征善战，却非那……那董西宁的对手，但并不代表我大汉朝就无统兵大将，诸如……朱儁朱公伟！”

刘妍一愣，边让像是与张邈私下里商议过了，忙抱拳举荐。

“臣虽未与那董西宁打过交道，却也知他南征北战未曾一败，然臣以为，他还无法与卢子干、朱公伟、皇甫义真、董卓相提并论。”

刘妍眉头不由一皱，她对董虎了解较深，虽然不知道卢植、董卓能否打得过他，但皇甫嵩却是被他杀死在陈仓，朱儁也在虎牢关战败而逃……

边让能言善辩，见刘妍皱眉，心下就知道她在想着什么，脸上却愈发坚定、郑重。

“公主可能会认为皇甫嵩不是他的对手，实则并非如此，若非陈仓兵卒反叛，凉州兵也绝对不能进入长安三辅！”

“至于朱公伟在虎牢关战败，其一是袁本初、曹孟德在开封大败挫伤了军中士气，其二是正当朱公伟与虎牢关兵马大战时，背后又突然杀出数万凉州骑，这才因兵力不足而战败。”

边让郑重抱拳。

“臣以为。”

“朱公伟足以挡得住那董西宁！”

刘妍默默看向董虎书房方向……

“先劝退曹操再说吧。”

刘妍轻声叹息，心下也不知是何种心情，但她知道，距离他越来越远……

……

“知了——知了——”

……

“啪。”

董虎恨恨将木夹子摔在书案上。

“该死的公孙瓒……”

董虎对公孙瓒极为恼火，理智又告诉他冲动是魔鬼，可他不知道，公孙瓒收到了他的威胁信件后，犹豫了……

“啪。”

公孙瓒将董虎的信件随手扔在小几上，见他皱眉不语，公孙越犹豫上前。

“兄长，那虎娃可是说了些什么？难道他真的敢与咱们作对？”

“作对？他还要砍下咱们所有人的人头呢！”

众人心下一惊，公孙越慌忙拿过信件去看……

“这……这……”

见他如此，众将也顾不得其他，全都涌上去看，仅片刻又一脸惊骇，关靖神情郑重看向公孙瓒。

“将军，咱们已经与刘虞、袁绍为敌，绝对不能再与董虎为敌，他若真的让平城守将华雄杀入幽州，若真的支持刘虞，咱们可能真的会被他全砍了头颅！”

公孙瓒猛然一摆手，一脸的气愤。

“他一句话语，老子就要放弃青州吗？”

公孙瓒恼怒，十余将领全沉默不语，董虎信件上已经说了很清楚，仅他带领的精锐就有六万，曹操战败，仅青壮俘虏就有五六万，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董部义从有半数兵马是黄巾贼，换了其他人，或许无法立即让黄巾军俘虏打仗，可这不包括董虎。

十万大军，六万步骑精锐攻打青州，即便公孙瓒全军压上，也不敢说一定击败了董虎。

见他人不开口，关靖再次开口劝解。

“短短不到一个月，凉州军就击败了曹操十万大军，董西宁若一心要夺青州，除非袁绍、陶谦联手与他大战，除非主公全军与他厮杀，否则……青州必被其所夺。”

“可……可若我军与凉州军全力厮杀，若袁绍在背后突然攻打我军……”

“兄长万万不可啊！一旦咱们与那董虎全力厮杀，袁绍一定会落井下石的！”

公孙越大急，众将纷纷上前，齐齐单膝拜倒。

“还请主公三思。”

……

河北平原一马平川，冀州又与幽州相连，公孙瓒若与袁绍是好哥们还罢，袁绍或许还不会趁机落井下石，可现在……谁敢保证袁绍不会趁机宰了他们？

董虎在信上几乎把公孙瓒骂成了猪头，但他也把该说的话语全都说了清楚，公孙瓒在北，他则从其余三面合围袁绍，袁绍就别想怎么着了幽州军。

幽州人丁两百万，真正能完全控制的也就百十万人，同时又面临着乌丸人、鲜卑人、高句丽人、夫余人……甚至乐浪郡周边的三韩人威胁，幽州能自保不乱就不错了，又如何能争霸天下？

董虎信件上说的很清楚，幽州自己还一腚屎，他公孙瓒连幽州都未能拿下，屁个根基都无，如此之下还他娘地不知收敛，还自大的私自任命冀青州兖三州州牧。

私自任命州牧也就罢了，在关乎自己小命的战场上倒是谨慎啊？

政治上不谨慎，把自己整成了所有人的敌人，在战场上自大不谨慎，以至于明明在占据优势情况下，却被麴义八百人击败。

自己都已经是土埋了脖子，还不知轻重到处分兵惹事……

信件上着实把公孙瓒骂了个凄惨，从作死的在美阳要杀董卓，到冒进被困在管子城，继而又到三个州牧、界桥兵败……总之董虎把愤怒全都撒在了纸张上了。

公孙瓒心下又怒又惊，知道华雄一旦自代郡杀入，一旦与刘虞联手，到时候他连想逃都难。

心下知道自己危险了，对董虎的羞辱却又极为愤怒，正在这时，一名兵卒急匆匆拿着封布锦信件走入。

“将军，青州急信！”

公孙瓒皱了下眉头，还是毫不犹豫接过信件，可刚看了一眼，“轰”的站起，身体又一个摇晃。

“痛……痛煞我也……”

公孙瓒仰面栽倒，众将大惊失色涌上。

“兄长……”

“父亲……”

“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