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这是个无叶根本未曾想到过的答案，小猴儿的本体是个石头？那它又是如何陪着于同从生到死的呢？一时间无数个涌上了无叶的心头，似乎许多事情都有了解释，但事情似乎又比之前更复杂了一些。

她看了眼门外，有时候不得不佩服于同，自己自从来了冥城修炼鬼术后，除了主动出去，还真没在这里见过其他一个鬼物。

摇了摇头，她的眉头紧皱着，几缕血月的光亮洒落在了她的面前，有几丝似乎落在了她的脸颊，看着竟是股清冷。

于同说是出去找小猴儿了，可是到了现在还未回来，四处静悄悄的。

她默念着于同教给自己的鬼术口诀，一遍又一遍，脑海中过着一遍又一遍自己关于冥城的记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睁开了眼睛，眼中闪烁着一丝奇异的光色……

“徒丹。”这是她在被于同救走后第一次来到徒丹的住处，一切都还是最初的样子。城主被灭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所有鬼物都忘了徒丹也曾是他的党羽，没有鬼物去追究他的责任，也没有鬼物提到过徒丹，他被遗忘了。若不是今日彼岸给的无叶的这个答复让无叶的思绪多了起来，她应该也是不会想起的。

“何事？”徒丹的声音有几分犹疑，太久没有鬼物来到过他的住处了，听到无叶唤他，他有些紧张，急促而又低声地说出了这两个字，便又恢复了平静。无叶知道，他正在暗中打量着自己。

“你的主人，死了吗？”无叶往四周看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在暗夜中视物的能力好了许多。便如现在，虽然看不到徒丹的本体，但这房间的构造她却依稀看得清楚。

“谁？”他有些恍惚，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好像太久远了。

“你的主人。”无叶看着眼前的黑影，黑影脸部那团看不到尽头的黑暗像是动了几下，若是这地方换上面容，该是在思索吧。

“死了。”徒丹叹气，城主的死声势那般浩大，他自然是知道的。念着那个虽然对自己很是无礼，但又经常为自己送给一些上品鬼物来修炼的主人，他的思绪便有些复杂。

“我说的不是城主，是你的主人。”无叶将“主人”二字说得很重，她此次来找徒丹，也只是为了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在之前，因为城主事情的败落，她自然而然地将徒丹的“主人”认为成城主，只是现在她却有了些不同的想法。

徒丹没有继续回答无叶的问题，许是陷入了沉思吧。毕竟，无叶的这个问题对他来说，还是突然了一些。

“有什么问题吗？”他的沉默让无叶心头不由地多了些期待，若是徒丹方才斩钉截铁地确认了，那便说明自己的想法是错的，可如今看来，自己的猜测，或许是对的。她看着四周，有些急迫。

“你为何有这种想法？”徒丹该是已经有了答案了，他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了许多。这是自城主被灭后，他第一次有这种受到了重视的感觉。他知道，自己的这个答案，对于无叶而言，至关重要。

“城主是有能力，但他的心思绝对不会那么深沉。”无叶点了点头，很是笃定。

城主的性格在他被灭后，无叶从一些往事中渐渐了解了一些。他并不是一个多么心思深沉的鬼物，这一点从他做人便能看出来，很多时候，他做很多事情都是为了自己所认为的那份爱情，便是连做冥城城主，也是为了让自己的夫人留下来，而据无叶所知，他的城主之位，也是来自于自己夫人的谋划。

在城主夫人活着的时候，许多事情他只要听从她的安排便是了，因为她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可事实上，鬼物失踪的案件主要是在城主夫人死后才渐渐严重了起来，无叶相信他下得去这份狠心，可若是单凭他，定是不会做得这般面面俱到的。

“你这般了解他吗？”徒丹轻轻笑了几声，四周的气流缓缓朝无叶飘了过来，只是这次却并没有缠绕着无叶，这气流飘到了无叶面前的黑影上，那股气流很缓慢，带着一阵寒意，很快便没了踪影，看过去，只见这黑影上多了一张脸庞。

这脸看着很是诡异，他的皮肤像是被水浸泡了多年，早已没了样子，只能依稀看见他那双闭着的眼睛，他的脸上带着几丝笑意，只是这笑意在无叶看来却是无比恐怖。

“这是你吗？”无叶问道，多少年修炼血月之气，徒丹的体形早已没了形样，而脸庞也是几乎趋近于消失了。吸了口冷气，无叶强忍着想要转身跑出去的冲动。

“是呀。”他点了点头，许是看到了无叶眼中的那份恐惧，他收起了笑脸，慢慢严肃了起来，说道：“若是我告诉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你想要什么？”徒丹让无叶看自己的正脸该也是向无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此刻无叶很是明白徒丹的心理，这是一个为了修炼鬼术什么都不会顾及的鬼物，也可以说，他是一个自私到连自己都可以放弃的鬼物。若是他就这般简单地告诉了自己，那才有鬼。

“你知道我为何这么些年都没有走到最后一步吗？”他说道，声音听着有几分低落。

“为何？”这个似乎之前也困扰了无叶许久，冥城五大上品鬼术师，按道理早已有了修炼成为鬼神的能力了，可这么些年，却一直没有走这最后一步。

“我原本想着，以这血月之气修炼鬼术，牺牲大一些，定可以比别的鬼物早日成功一些，可如今看来，却是我多想了。修炼了鬼术几万年，我的身体早已渐渐没了样子，若是我修炼成了鬼神，那便脸这副丑面容也没了……”无叶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若是最后没了身形，那这鬼神又有什么修炼的必要吗？

“血月之气修炼而来的鬼神，最终会成为血月的祭品，也就是说，便是我练成了，也去不了彼岸。”徒丹无奈地说着，似乎第一次知道这个事情是他的主人告诉他的，而这之后的几千年里，越多越多的事情证明了主人的说法。

“所以你想成为真正的鬼神？”无叶皱了皱眉，这要求自己却是没有办法满足的，毕竟若是她有这种方法，自己也不必在这冥城待这些日子。

“不是。”徒丹看了无叶一眼，他的眼睛有些浑浊，看起来更像是一块早已斑驳不堪的石头，他的眼睛似乎动了几下，“我要恢复自己的身体。”说罢了这句话，他便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无叶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