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琪说：“人活着就免不了吃苦，但是如今的痛苦已经减轻不少了。古代男尊女卑，多数女性在大男子主义的丈夫面前就像绵羊一样，施暴者可以毫不顾忌、放心大胆、不用担心有严重后果地欺辱、压迫、剥削女性。时代变迁，女性地位改变，打个比方，日常可以是优雅猫咪，必要时候也会变形成恶狼、猎豹、猛虎、大狮子等肉食动物，撕咬猎物。”

郑雪薇用筷子夹了一块肉正要放入口中，听到陈晓琪一番高谈阔论，就放回碟子中，笑着说：“正想吃口肉呢，还好慢了半拍。”说完，二人笑了起来。

“琪琪，确实不一样了，古代那些弃妇诗，多数还是男性写的，‘荡子无还时’、‘君心无定准’、‘贫时不忘旧，富贵多新宠’……女性还要感谢那些有良心的异性抢手。”——对婚姻有崭新感触的陈晓琪此时猜测郑雪薇的婚姻也未必称心如意，如果夫妻相爱干嘛辣手摧花。

陈晓琪说：“还有‘似妾倾心在君掌’，干嘛要把心放到人家手里，不怕被随便揉碎？或者扔到地上再踩几脚？‘君如天上月，不肯一回照’，为何非要别人待见自己呢，自己待见自己不好么？所以还是如今好。”

“女权‘***’其实也是近些年的事情。夫妻间一旦情感破裂、心存芥蒂，并由爱转恨、又厌又恨，甚至会毫无理性、丧心病狂；但是能互相恨恶都是进步了，过去女性只有独自饮泣哀哭的份。苏青《结婚十年》有——在一个男人变心时，任你怎样聪明的太太可有什么办法？凶也没有用，老实也没有用，……假如那人不爱她了，眼泪徒足惹人憎厌，笑容也是使人难受的。”

“张爱玲也写过——面对一个不再爱你的男人，做什么都不妥当。衣着讲究就显得浮夸，衣衫褴褛就是丑陋。沉默使人郁闷，说话令人厌倦。要问外面是否还下着雨，又忍不住不说，疑心已问过他了。”

“亦舒在《爱情之死》中写道——当一个男人不再爱他的女人，她哭闹是错，静默也是错，活着呼吸是错，死了都是错。梁凤仪的《当时已惘然》也有——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心病，什么甜话都会变酸，什么正常行动都会化作歪行，什么细腻心思都会被视作小器。”

陈晓琪说：“《时有女子》中有一段话——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这么一比较，时代进步还是非常明显的。”

郑雪薇说：“可不是么，现在我有些要好的同学都告诉女儿，不要对婚姻心存不符合实际的幻想，面对现实生活就是要现实一些。婚姻的话，婚否、合离皆自由。结了婚以后，在肩负责任的同时，可以追求美满，但是需要两个人的共同努力。

我其实也在反省自己，我的母亲是传统女性，性格温柔，工作性质也是那种按部就班的，稳稳当当。父亲是家庭的顶梁柱，我和母亲都很依赖他，父亲也乐意照顾我们，做我们精神和心理上的依靠，我也就养成了依赖的习惯，很多女性的基本工作能力是没问题的，但是精神和心理真是不独立，这可能也是时代进程中的一种过渡吧，我改变自己这一点用了好多年，也吃了很多苦。现在大家可能都觉得我家庭和美，老公体贴，儿子懂事，但是其实并非这样，每个家庭的情况除了当事人有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