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府中风波不断，老太君觉得心神不宁，遂决定上波若寺静修几天，恳求佛祖保佑季家。

送走老太君，赵洛凝一时之间倒没什么事情好做的了，她想起前几天调去凤啼轩的几个婆子，便绕道想着过凤啼轩去看看情况。

赵洛凝还没踏进门，就听得季时苏暴怒的声音传来。

赵洛凝朝红芍摆摆手，就站在门外细听。

原来是季时苏在训嚼舌根的婆子们。

把这些老油条丢给这个混世魔王管还真是个不错的注意。

训完婆子，季时苏朝门外张望了一眼，喊道。

“出来吧，在那边偷偷摸摸地干吗？”

赵洛凝以为季时苏发现了她，正想踏进去，却看见一位穿着碧湖色长裙的女子从竹林里钻出来，理了理衣衫之后，踏进了凤啼轩。

“她是谁？”

红芍忙上前来，在赵洛凝耳边回着。

“她是二爷的三姨太，姓陈名初柳。是玉痴师父的外孙女，当年玉痴师父重病，二爷作为玉痴师父没有正式入门的徒弟去陈家伺候，没想到这陈初柳在二爷的酒菜中下药，上了二爷的床，二爷只能娶了她。”

赵洛凝望着那女子，妖冶多于贤淑，美艳多余清纯。是个不好惹的主。

按照惯例，赵洛凝进门，那些姨娘们是要为赵洛凝来敬茶的。

只是她刚嫁进门，就发生了归宁一事。

后来，她与季时苏闹得僵了，季时苏不提起此事，她想着自己总归是要离开的，也就懒得管了。

这时，红芍继续说道。

“她的性子不是很好，动不动就打骂下人。只是在二爷和家中主子面前，她看起来非常温顺讨好。”

红芍言无不尽，她在季府生活这么多年，哪个姨娘心地善良，哪个姨娘城府极深。她都是知道的。

陈初柳。

赵洛凝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字。

赵洛凝渐渐发现，红芍这个丫鬟还真好用，有她在身边，府里的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她终于慢慢理清了。

但是好景不长。

红芍本来的主人，季家小姐季时菡就找上门来了。

大家都只知道红芍在芙蓉苑一直做着粗活重活，却不知道芙蓉苑推行的是多劳多得制度，季时菡一直心疼这个从小就跟她一起长大的丫鬟，这不刚过完一月之期，就想着把红芍要回去。

“二嫂，我很感谢你救了红芍，现在一月之期已到，红芍是不是……。”

“采雪，你去把红芍叫过来。”

赵洛凝低声对采雪吩咐道，采雪很是听话地退下去了。

不久，采雪就带着红芍回来了。

“小姐。”

许久没见到季时菡，红芍多少还是有些兴奋的。

季时菡对着红芍投去心疼的一眼，赵洛凝顺着季时菡的眼神望去，原来是红芍的双手还湿漉漉的，许是刚刚从浣洗房过来。

这下子，她虐待红芍的罪名该是坐实了。

赵洛凝笑了笑，道：

“红芍，当初我与夫人许下一月之期。现今一月之期已到，你收拾一下，随你们小姐回去吧。只是以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自己心中要有个底了。”

红芍这个时候，脸色却黯淡下来，显然，她不想离开。

毕竟红芍跟了她也有一个月了，这个小丫头的那点心思，她还能不了解？

“红芍，物要归原主，人亦当如此。”

虽然她很喜欢红芍，但还没喜欢到为了一个丫鬟要和自己的小姑子反目的地步。

红芍当然清楚赵洛凝的意思，纵然再怎么不舍，红芍也只得忍下，在季时菡面前露出笑脸。

红芍理所当然地被季时菡带了回去。

“红芍，这些天你在芙蓉苑受苦了，我也是没办法，当时……。”

季时菡以为红芍在芙蓉苑受了苦，一心想着安慰红芍。

红芍急急地为赵洛凝反驳起来。

“小姐，二少奶奶人很好的，她没有……”

“红芍，我知道你受了苦，在我的面前，你就不用为她说好话了。”

红芍急得满脸通红，忙辩解。

“我拿钱是因为我娘病得很重，二少奶奶给我钱，救了我娘的命。”

这下，轮到季时菡纳闷了。

“你缺钱怎么不跟我说啊，再说了，底下人不都在说你在芙蓉苑干得尽是些脏活累活吗？”

“二少奶奶说，多劳多得。我为了还二少奶奶救命钱，自愿做那些活的。二少奶奶从来都没有让我受委屈。我没有开口向小姐你要钱，是因为我知道小姐你在府中的日子也不好过。”

想不到竟是以小人之度君子之腹，季时菡一时哑口无言了。

“二少奶奶都是拿自己的嫁妆在帮助我们这些下人，所以芙蓉苑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服的。”

见红芍越说越激动，季时菡身旁的嬷嬷不禁开口提醒。

“红芍，在小姐面前怎么说话呢。”

其实这嬷嬷只是简单地提醒了一下，可是红芍的眼泪硬生生地被逼出来了。

“小姐，红芍不是有心顶撞您。只是，红芍不想小姐您误会二少奶奶。二少奶奶和您一样，都是红芍最在乎的人，也是这个世上对红芍最好的人，红芍不希望您误会二少奶奶。”

说着，红芍哭着跑开了，那个老嬷嬷倒是被吓了一跳，愣愣地说着。

“这还只去一个月呢，怎么，被下了蛊啊。”

“是啊，二嫂下的蛊还真厉害。”

季时菡笑着，往自己的院落走去，一点没以红芍的话为忤逆。

红芍这么护着一个人，还真是头一次。

季府，能有一个这么厉害的二少奶奶当家，是季家的福气啊。

……

红芍走后，芙蓉苑冷清不少。没有这么一个丫鬟跟自己说府里的八卦，赵洛凝甚至还觉得有些无聊了。

不过她没有无聊多久，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小姐，不好了，方才夫人那边的人传话过来，说夫人在祠堂等你。”

祠堂？！

“只叫我一人？”

“对，传话来的丫鬟脸色不太好，说让小姐有点心理准备。夫人好像很生气。”

赵洛凝放下手中的书，一边让采雪帮她换衣服，一边想着自己到底什么事没办好，在夫人手上落下了把柄。

赵洛凝急急地赶往祠堂，却发现夫人身旁还站着一位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小娘。

有她在，好的事情也会变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