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楚与莫翰卿是被花浪带到它久居的洞穴中的。花浪在荆湖之地的日子不算多长，东西倒是不少，香炉、花瓶、字画……应有尽有。它自己说，这些几乎都是修仙者在荆湖之地落下，被它捡到的。

哪有活人轻易在荆湖之地丢东西？还是这些稀奇古怪的大件儿。荆湖之地葬着太多修仙者的尸骸了。

才入了洞穴不多久，慕楚和莫翰卿还在打量着洞穴中的摆件，花浪提出给他们找些吃的来，看了看咕噜，咕噜便也说去。慕楚虽有些担心，但只是叮嘱了两句，还是放它去了。

“它们应当有话要说。”莫翰卿坐到石凳上，很是柔和的语气。

慕楚当然知道。它们原是认得的，而且花浪已然和莫翰卿契了生死契，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我只是在想，花浪为何要去碧野……”说着，也坐到一旁的石凳上。

“我记得，慕楚说过咕噜是一位长辈赠予的。不知道这位长辈是哪家的？”莫翰卿问道。

沉吟片刻，慕楚答：“碧野宁氏的。”

“那花浪如果原也在碧野宁氏……”莫翰卿的眉头微皱，看了看洞口，不知在想什么。

但慕楚猜，他应该和自己想的一样。

宁氏一族修习幻术，根本无需豢养水系灵兽，有咕噜这种灵兽还算情理之中，可雾奚，他们根本无法利用。花浪为何在荆湖之地？荆湖之地离雪山之颠的莫氏是最近的，只要见到神阶灵兽的踪迹，莫氏一定不会放手不管。就像是这一次，莫翰卿一收到了来信便来了，根本就没耽误多久时间。莫翰卿用了术法，寻它更是不费吹灰之力。这样一来，花浪，仿佛是送上门来的。

慕楚问道：“花浪一向是以原型示人，我二人来时这一路都不曾见到雾奚的足迹或是其他痕迹。既如此，莫氏是如何发现了花浪的踪迹？”

这一点，莫翰卿也想到了。

“两种可能。第一种，荆湖之地还有另一头雾奚。第二种……”莫翰卿的语气淡淡的，起初目光涣散，而后转向慕楚，继续说道，“其实莫氏的人根本就没有来过荆湖之地，消息是别的人透露给莫氏的。”莫翰卿忽然觉得一切都更明朗了，似乎长辈们有着不可说的秘密，其实算不上秘密，但既然他们有心瞒着，那也不要戳破了。

慕楚大抵也是想通了，点了点头说：“长辈们确实有心了。”一面为晚辈创造更好的条件，一面又要让晚辈觉得是自己靠实力争取来的，长辈们实在是有趣。以及……“怪不得，宁氏在几家当中最不争不抢，可也能保持长久不衰。”

“是啊。”莫翰卿点了点头，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原来真有驭兽之术。”

没等慕楚回答，花浪和咕噜就回来了，它们似乎都很是高兴，面上带着笑。

咕噜坐在花浪肩膀上，手里抱着几个果子，花浪则只拿了一个百宝袋在手中。那个百宝袋是青色绣银丝的，是宁氏的东西，慕楚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

“主人。”花浪走过来，抖了抖百宝袋，一堆果子掉落出来，“现下也只有这些了，洗过了。”

莫翰卿点了点头，让它也坐。咕噜则是跳到了慕楚怀里。

「你们去说了什么？」慕楚摸了摸咕噜的脑袋和耳朵，问道。

咕噜啃起果子来，说：「就是去叙叙旧。花浪和我是在碧野就认识的。」

「它怎么来了荆湖之地？」慕楚又追问道。

「主人不是猜到了嘛。」咕噜眨巴着眼睛。

先前宁筠怡将咕噜送给自己做礼物，自己并没想到，原来宁氏会驭兽。现在想想，好像这一切原都有迹可循。

「那花浪都来了荆湖之地为何不逃？」慕楚真正的疑惑是这个。宁氏到底是以什么绑住了神阶灵兽？花浪这样的实力分明来去自由。

咕噜咬果子的动作顿了顿，许久才说：「其实若不是莫氏要了花浪，花浪也不会在荆湖之地，或许还在碧野。花浪的父母都还在碧野被控制着。主人你不知道，灵兽最是重血缘感情的。」先前它觉得花浪神情熟悉，便是觉得那个神情像极了慕楚……「我生来无父无母，与花浪不一样的，它自幼是在父母身边长大，感情深厚。」

慕楚确实很震惊。因为这就说明宁氏的地界上还有很多其他的神阶灵兽。倘若宁氏在碧野真的豢养着那么多的神阶灵兽……又为什么不直接踏遍其他几家的尸骨称雄？她又想不明白了。或许，宁氏真的不想争不想抢，可这样一听更不合理。

莫翰卿似乎也是才与花浪神会完毕，侧过身与慕楚说话，脸上仍然是柔和的笑容。

“花浪方才与我说，先前宁氏一位家主曾想靠驭兽之术称霸。只是宁氏一族的驭兽之术向来只有家主才有。家主一人之力终是有限，其余族人也难免被波及死伤。出过这样的事，便不再有这样的念头了。”莫翰卿说这一番话，显然是认为慕楚与他应当有这样的默契，毕竟他看得出她也与咕噜神会了半晌。

“原是如此。”慕楚大抵都想通了，只听莫翰卿接着说……

“宁氏嫡系一脉要用驭兽之术压着旁系，定不会传授，此外又要避免嫡系一脉的争斗。说到底，也是为了嫡系的利益。”莫翰卿感叹道，“争斗，总是争不完的。”

慕楚听了，垂下头又顺了顺咕噜的毛，咕噜见她情绪不佳，便蹭了蹭她。

“争斗，永远争不完啊……”慕楚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却带着一丝忧伤。莫翰卿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也无从安慰。

莫翰卿的灵力还需要时间恢复，寻火灵宝也不急于一时，二人便在花浪的洞穴中下起棋来。花浪想去给他们找肉吃，咕噜闲的无聊也就跟着去了。

等花浪与咕噜寻来了吃的，慕楚和莫翰卿的棋局也不知道进行到了第几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