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黑看来，妖怪的圈子虽然整体来说不如人类修士那么讲道理，但好歹还是有最基本的江湖规矩的。

尤其是在灵智已经和人类相差无几的强大妖物之间，那种源于敬畏对方修行境界的主动效忠追随，也是可以解除取消的。

所以燕黑在深思熟虑之后，打算离开那头神秘的强大妖王，就找到对方说明此事。

万万没想到，那强大妖王竟然冷笑着说，既是奴仆哪里有说走就走的道理？

燕黑大怒。

它本以为自己是追随修行的“门客”一般，结果在对方心里却是“奴仆”而已。破口大骂之后，就要离开……

结果自然是对方出手，几个回合之内就像燕黑击败，然后用秘法禁术控制了它，彻底将其奴役，变成一种有部分灵智的高级傀儡！

所以从这个时候开始，胡灵搜魂所“看”到的景象都是零散和碎片化的，而且还经常出现大段大段的空白。

因为从本质上来说，被那神秘妖王奴役之后，燕黑就没有完整的自我意识了。胡灵“看”到的，也只不过是燕黑视角“看”到的景象而已。

它彻底沦为了那“神秘犬类妖王”的工具和消耗品，继续在整个渝城境内四处作恶，摧毁乡村小庙，掠夺香火愿力。

甚至在燕黑的“视角”里面，胡灵还看到了它和其余一些实力强大的“傀儡”聚集在一起，联手攻击一些县城或小城市里残留的各种城隍庙、灶王爷庙等里的沉睡“神修”——故意唤醒之后，将其击杀掠夺香火。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那邪恶强大的“神秘妖王”的模样始终被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

胡灵从燕黑记忆中的“视角”始终没有看清楚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模样！

总之，燕黑它们这种通过掠夺和欺诈方式、到处搜集香火愿力情况，在暗中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几天之前，那控制着它们的“神秘妖王”让燕黑来到渝城市区，去临江土地庙中毁神像、勾连地脉，这才被俞婧带人给抓了个正着。

很明显的事情是，那头“神秘妖王”必定在燕黑的魂魄里面植入了一些禁制手段。万一燕黑机缘巧合恢复神智或者是被别人探知记忆，就会从魂魄之中发动反击手段……

刚才胡灵在对这燕黑使用“搜魂”手段的时候，它明明一开始已经奄奄一息，但后面突然暴起，妖气汹涌。还能以邪气森森的浓郁妖气顺着胡灵的真炁丝线逆向袭击。

就是因为被封印在魂魄中的那“神秘妖王”的反制手段，在受到外界的力量时生效了！

那恐怖的妖气，实际上并非全是燕黑的妖气，而是幕后黑手藏在它魂魄中的一缕自身气息所引动。

好在胡灵最终赶在那妖气侵蚀之前，“读取”完了所有燕黑魂魄里能找到的有用信息，及时切断了最后一根真炁丝线，避免了自己被那“神秘妖王”的诡异手段所伤。

实际上，也就是在那最后的一刹那，法术消散的空隙之间，胡灵终于隐隐约约看见了那控制着燕黑等诸多大妖的“神秘妖王”的真面目……

她语气凝重地对众人描述着。

“那也是一只犬妖！通体漆黑如墨，身躯和四肢都颇为瘦长，相对于它的修为实力来说，常规模样并不算太大，体型大概和骡马之类的差不多。”

“燕黑记忆里一闪而过的画面中，它站在一座不高的矮坡上。没有动弹，却散发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恐怖威压和邪恶气息。比较特殊的地方在于……”

“它好像有六只耳朵！而且眼睛极为狭长，似乎往后倾斜到接近后耳的位置了。更增添了几分邪性。”

听着胡灵的描述，我心头一动。

果然！

“刚才那只灵体犬妖——现在知道名字叫燕黑的家伙——在它最终自爆彻底魂飞魄散的刹那间，我看到那膨胀的黑色妖气扭曲幻化一闪而过的异常形象，就和胡灵总监描述的非常相似！”

因为只是黑气烟雾凝聚，而且不到零点一秒就消散了，我肯定不可能看得和她一样的仔细。

但“身材瘦长”、“头生六耳”这两个特征，是一致的！

这也反过来证明，胡灵从燕黑记忆里“看”到的那个神秘妖王，确实就是控制燕黑的幕后黑手。

小圆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吴小子，这么看来的话，至少捣毁土地公等各种小神修庙宇，并且掠夺香火愿力的幕后黑手。可能真的不是那只大黄狗啊？”

我微微皱眉，回答道。

“有没有可能，那神秘的六耳犬妖王还不是最终的幕后黑手呢？”

小圆嘿嘿笑道。

“吴小子，你的意思是说，胡灵看到的那只六耳犬妖是黄狗的下属是吧？爷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被咱们抓来的这只叫燕黑的狗子已经是【半步妖王】的层次了，普通的【褪昧】妖王可以击杀它，但很难奴役它。”

“想要奴役控制它，但却又保留一定的神智和自我意识，同时还要在它魂魄中植入禁制之法。起码也得是【洗灵】妖王了！也就是说，那六耳犬妖本身就是和大黄狗境界一样的。从种种表现来看，实力应该也差不多。”

“如此一来，怎么可能接受和自己境界实力相差都不大的，做自己的主人呢？所以无忧道人那只大黄狗大概率不会是这六耳犬妖的主人。”

傻胖鸟的分析，确实很有道理……

就目前我们知道的信息来看，黄之心不可能是那神秘六耳犬妖的主人！实力根本不够。

控制燕黑等大妖四处为祸、捣毁庙宇、掠夺香火的，就是那六耳犬妖！

那难道说，真的是我疑心病太重了？怀疑大黄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亦或者是说……捣毁土地公等各类“小神”庙宇这件事，和“犬妖附体”彼此并没有直接关联，之前发生的联系只是巧合？

所以如果小心谨慎一些，只能说黄之心洗刷了“杀神毁庙”的嫌疑，并没有完全洗刷“犬妖附体戕害普通人”的嫌疑！

“不过呢……”

小圆贱兮兮的声音，拖长了尾调。

“本鸟爷和吴小子你一样！即使已经有这么多证据摆在眼前，不知道为啥，潜意识里还是觉得那只大黄狗有点问题。总之先保持怀疑吧。主要的精力，可以暂时先放在这只六只耳朵的坏狗身上来。”

没错！

既然都有了直接的凶手，连大概长模样都知道了，那么寻找起来就比之前更容易了。

我和小圆用意念私聊沟通的这会儿，审讯室里的其余公司同事们也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讨论着。

毕竟胡灵讲述出来的信息比较驳杂，大家还是需要消化一番。虽然之后肯定会有成文的书面资料，但刚听完嘛，现场讨论肯定是必要的……

我注意到，沈如风从刚才听完胡灵的讲述之后，就一直微微低着头没说话，眉关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刚想靠近过去询问一番，他自己就抬起头，突然开口了。

“诸位，如果没有弄错的话，胡道友描述的那幕后黑手的模样，我可能知道是什么了……当年，我也和某种类似的东西打过交道。”

什么？！

沈如风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觉得又惊又喜——如果直接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作怪，那都不要再麻烦调查了。

项凡也轻声道。

“我好像在宗门内的典籍中，也见过类似模样生灵的记载，不知道和沈总所想的是不是一样。”

他出生名门正派，乃是【道门三大巨头】之一的崂山派弟子，在山上时估计阅读过大量宗门典籍。

沈如风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句地说。

“那东西很像是……倭国阴阳师召唤的高级式神，六耳犬鬼！”